三天以後,皇帝下了詔書,傳位於三皇子龍非池的,登基大典定於十日之後。龍非池派人去接烏蘇拉母女,決定在登基大典那天,同時舉行封後儀式。
秦飛揚得知聖旨下了,剛剛送了一口氣,秦夫人卻病了。而且這病來勢兇猛,一發不可收拾。短短幾天的功夫,人就已經起不了床了,每天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低燒不斷,還伴著斷斷續續的劇烈的咳嗽。
御醫來看過之後,只是搖頭歎氣:「夫人這病是積鬱已久,又受了潮濕風寒,加上日夜憂思,現在一下子精神放鬆了,反而體內風邪一股腦兒發作起來。加上夫人原本體弱,想要熬過這一劫,恐怕不易啊。」
「大夫,您一定要盡力啊,我還沒來得及孝順娘,兩個孫兒孫女也都沒有好好跟祖母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我娘她,還不滿五十歲啊!」秦飛揚滿眼含淚,只差給大夫跪下了。
「唉!為今之計,也只能用溫和的藥物調理,讓夫人盡量寬心,或許還有一線希望。有時候疾病本身雖然厲害,但是病人的求生欲更重要。只要讓她有盼望和惦記的,放不下的人或者事牽引著,她或許會萌生強烈的求生欲也未可知。」大夫歎息著,開了藥方。
秦飛揚親自去抓了藥,然後守在爐子旁邊煎藥。藥在爐子上咕嘟咕嘟冒著煙,他的眼淚卻一滴接一滴流著。
回想起這些年來的事,自從他從軍去了邊關之後,他娘就沒有一日不擔心的,又怕他吃不好睡不好,又怕他對敵時會受傷。那年為了雁棲的事,他跟娘生悶氣,很久都沒有給娘一個笑臉。後來娶了寶寶,一樣沒讓娘省心過。尤其是這一次,竟然連累娘下了天牢,那天牢裡面又陰又濕,飯菜更是豬食不如,加上娘還要擔心他的安危,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更何況他娘本身體弱。
想來想去,他覺得為今之計應該先把承續和青平接來,起碼可以讓娘寬慰一些,開心一點。
這麼一想,他立刻站起身去找寶寶。
「寶寶,我求你一件事兒。我知道你不打算告訴爹娘青平的事,但是現在娘眼看著就……」秦飛揚說了幾句便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寶寶自從認識秦飛揚以來,還從未見過他這般無助的樣子。一直以來,他都是鎮定自若的,就算是被她算計的時候,他也頂多是氣憤,絕對沒有露出絲毫軟弱。
「秦飛揚,我也不是那種狠心的不近人情的人。原本我也打算找機會讓平兒見見她祖父祖母的,畢竟血濃於水,不管我這個娘是不是秦府的人,他們倆人都是秦府的子孫。只是眼下局勢剛剛穩定,我怕出什麼意外,所以才打算等一段時間的。既然平兒她祖母病得這麼厲害,那我就捎信讓大哥帶他們倆來京城一趟好了。
不過醜話我可要說在前面,人我是讓他們見的,但想要我們母子母女從此分離,我卻是萬萬不能答應的。再說,我先前還答應了雲師叔,要把青平送到他那裡去住一年,雖然我也可以抵賴,但是人家既然救了爹娘的命,我們如果再食言,從此就無顏抬頭做人了。」寶寶軟硬兼施道。
「寶寶,多謝你如此深明大義,你放心,只要娘的病好了,我會說服他們讓你帶著兩個孩子走的,到時候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誰要是敢攔著你,我堅決不答應。」秦飛揚大喜過望道。
其實他心裡想的是,不管寶寶去哪裡,反正他是要寸步不離地跟在身邊的,那麼孩子自然也不會離開他的視線,天長日久,只要寶寶回心轉意,兩個孩子一樣是可以回到秦府,天天在祖父祖母身邊的。
兩天以後,青澈親自帶著兩個孩子來了。原本他是不想讓平兒跟秦府有關係的,但是想到如果萬一平兒的祖母有個好歹,將來她長大了或許會埋怨他不讓她在祖母臨死前見上一面的。
一路上,青澈開始慢慢跟平兒溝通,怕她無法接受忽然多出來的祖父跟祖母。
「平兒,見了祖父祖母要有禮貌,要乖,不能胡鬧,也不能耍性子,懂麼?」
「我懂,舅舅,放心,我不會給你丟臉的,免得他們秦家的人到時候說舅舅不會教孩子。我要讓他們看看,舅舅親自養育的孩子,比他們帶大的孩子強。」青平邊說邊白了承續一眼。
承續十分無辜地望著他妹妹,心說我什麼也沒做錯呀,你瞪我幹嘛?但是轉念一想,爹爹不是說過了麼?女人天生就是讓男人疼愛的,平兒是自己親妹妹,那就是比旁人都親的親人,況且有平兒在身邊,日子過得總是那麼快活,她總能讓他生氣,然後又讓他笑。所以,他便憨憨地對著妹妹笑了笑。
青平原本是故意挑釁的,但是一拳打出去,竟然打在了棉花上,不免有些氣惱。
「承續,我警告你,不許跟我搶舅舅,不許跟我搶娘,不許跟我搶爹,也不許跟我搶祖父祖母。」青平接著欺負她哥哥。
青澈被她的話逗笑了,這孩子,不讓承續跟她搶爹娘也就罷了,承續是她祖父祖母從小一手帶大的,她也想讓人家把她當成第一寶貝?
「嗯,我保證不跟你搶,而且我還有好多好玩兒的,到時候都送你玩兒。」承續繼續後退,並且很狗腿地對妹妹笑著,青平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青澈見了不免暗暗稱奇,要說這個承續其實本身是一個很淘氣的男孩子,但是在青平身邊,他就成了最馴服的羔羊,隨便妹妹怎麼欺壓,他都甘之如飴,雖然還只有三歲,已經極具好哥哥的潛質了。
反觀青平這丫頭,他不免有些擔心。從小在他身邊,就已經慣得胡天胡地的了,現在親爹娘親哥哥也都一味地把她捧在手心裡,將來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兒呢。
這麼想著,他不免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