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雲翳帶著寶寶出發了,隨行的自然少不了唐悅枝和挽月。
他們是悄悄離開的,沒敢告訴烏蘇拉,只是留了一封書信,跟她說她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生怕烏蘇拉追來。儘管如此,烏蘇拉還是打聽到了他們的去向,兩個時辰之後,就帶著貼身侍女阿雅朝圖蘭鎮方向追了過去。
到了圖蘭鎮,烏蘇拉找到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滿心以為會遇到唐悅枝她們,不料她們卻根本不在,就連她的十七叔雲翳也不在,只有雲翳的一個侍衛,留在那裡等著跟人談一塊地皮的價格。
烏蘇拉第一次獨自來到圖蘭鎮,以前跟著她父王烏蒙也來過一兩次,但是畢竟不那麼方便,這一回沒人管,便樂得自己出去逛了。
到了一家首飾鋪子,烏蘇拉被那些精美的款式晃花了眼,老闆一看來了個有錢的小姐,立刻滿臉堆笑道:「小姐您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氣質就是與那些小門小戶的姑娘們不同,眼光自然也是一流的,您留心的那幾款首飾,可都是從京城剛剛運來的。唉!眼看著兩國就要打仗了,這些東西也賣不了幾天了,您看著給個成本價,就拿去好了。」
烏蘇拉挑了幾副式樣別緻精美的玉石耳墜子,又挑了一對做工繁複精緻的金鐲子,老闆笑著說:「小姐,這幾副耳墜一副二兩銀子,這對金鐲子五十兩銀子,一共六十二兩,我就收您六十兩好了。」
「阿雅,付錢!」烏蘇拉頭也不回道。
「對不起,公,呃,小姐,我那會兒正在刺繡,被你直接拉出來的,忘記帶銀子了。」阿雅結結巴巴道。
烏蘇拉順手朝懷裡摸去,她竟然也沒有帶銀子。平日裡她就沒有帶銀子出門的習慣,都是阿雅替她打點,今天為了追唐悅枝他們,她連衣裳都沒讓阿雅換,就一把拽著她出門了。這下子老闆連東西都替她們包好了,卻掏不出銀子來,她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掌櫃的先寄放在你這裡,我們改日再來取。」烏蘇拉滿臉愧色道。
「小姐,您沒事兒也不能這樣消遣我們做買賣的人,沒錢你還挑那麼多,是想過過手癮吧?」店板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話也說的難聽極了。
「你這掌櫃的說話也太難聽了,我們不過是出門忘記了帶銀子,你這店能值多少?回頭我讓我爹把你整間店都買下來!」烏蘇拉自小到大哪裡受過這等氣,不免提高了嗓門道。
「小姐,當心風大閃了舌頭!看你也穿金戴銀的,誰知道腰包裡連一個銅板都沒有,沒錢還這麼大聲?難道你是強盜不成?」老闆惱羞成怒道。
「你,你……」烏蘇拉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事實就是她連一文錢都沒有帶,人家老闆也沒有說錯。
「老闆,這位小姐的銀子我替她付了。」一個好聽的少年的聲音傳來,跟著就有一隻手上拿著一張百兩的銀票遞到了老闆手中。
「哎呀呀,小的剛才失言了,這位小姐莫怪,東西還原封不動在這兒放著呢,您收好了。」老闆變臉的速度真是比孩子還快,頃刻間又堆了一臉笑容。
「你,你是那天那個非池?」烏蘇拉終於看清了來人,心如鹿撞,臉頓時紅了。
「是的,烏蘇拉小姐,自那日一別之後,一直都盼著有機會能夠再見,沒想到在這裡見面了。」非池爽朗地笑著說。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真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銀子回頭我讓人取了來還你。」烏蘇拉說。
「當然記得,那天多虧了公主心地善良,讓我哥哥泡了溫泉,如今,他的凍傷全都好了。銀子就不必還了,這些小東西就當我送公主的見面禮吧。」非池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去客棧詳談?」烏蘇拉大方地說,烏恰國的女子原本性情豪爽,沒有半點扭捏,只是剛才讓他看到自己買東西沒銀子付,才會臉紅。
「恭敬不如從命。」少年笑著點頭。
那天急匆匆的,烏蘇拉只是覺得這個少年相貌十分英俊,今日一見,發覺他竟然是器宇軒昂,別有一番華貴之氣,心裡更加歡喜。
倆人到了客棧,讓小二上了酒菜,兩人慢慢交談起來。倆人繼續邊喝邊聊,不多時,烏蘇拉已經有些醉意,非池卻感覺酒興正濃。
「非池,你是漢人?」烏蘇拉捲著舌頭問。
「是的。」非池點點頭。
「你今年多大了?」烏蘇拉問。
「十七。」非池簡潔地回答。
「你定親了沒?」烏蘇拉再問。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就是想瞭解非池所有的情況。
「沒有。」非池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心說這姑娘可真夠大方的,頭一次坐在一起閒談,竟然就問起這個。
不過他對這種性子倒是格外地喜歡,完全不像他身邊那些女孩子們,心裡明明恨不得能立刻嫁給他,面上卻故作羞澀矜持。不時地在他眼前玩弄一些小小的計謀,以為他是傻子,看不懂她們的詭計。
「那你有喜歡的姑娘麼?」烏蘇拉問。
「沒有。」非池繼續搖頭。
「你爹是做什麼營生的?」
「呃,他是經商的。」
「你家兄弟幾個?」
「一大堆。」
「這樣啊,那要是有人招你做上門女婿,你爹娘不會反對吧?」烏蘇拉的大眼睛閃爍著,濃眉跟著上挑。
非池被她的話逗得撲哧一聲,噴出一口酒來。
「你怎麼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喝口酒也能嗆到?」烏蘇拉十分心疼地說。
「我爹娘恐怕不會同意我入贅到旁人家,因為我們家業算是個大戶人家,我又是家中長子,將來勢必要子承父業的。」非池小心地回答。
「這樣啊?實話跟你說吧,我家兄弟一大堆,就我這麼一個女兒,我爹肯定是不捨得我嫁出去的。原本以為你家兄弟多,可以入贅到我家,既然你爹娘不同意,那也只好算了。」烏蘇拉有些惋惜道。
她這些日子跟唐悅枝混熟了,對於漢人的習俗也多少有些瞭解,知道他們的婚姻必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爹娘不同意,肯定是沒有希望的了。
「女孩子大了總要出嫁的,只要你找到好的夫婿,你爹娘肯定會同意你嫁的。」非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才不會呢,我娘說了,堅決不讓我嫁到遠處去,定要給我招個上門女婿的。而且我聽枝枝說,你們漢人家裡很麻煩的,嫁過去之後,要伺候公婆,每天早晚請安,要每天做女紅做糕點,溫柔恭順,討好夫婿,光是聽著就讓我頭大了。而且漢人男子大都薄情,娶了妻子沒幾天就會要納妾,她表姐夫嫁的那個男人就是那樣沒良心的,一下子納了兩個妾,所以我才不會嫁到漢人家裡去!」烏蘇拉說這些話的時候,半是醉意半是怒氣,臉蛋紅撲撲的,可愛極了,非池的心跳猛然加速起來。
「那只因為你表姐所嫁非人,遇到那種薄情薄倖貪婪好色的男人罷了,換成是我,定然不會讓我的女人受這種折磨,在我看來,女人就是用來疼愛的,只要是我傾心的女子,一旦下定決心娶她,莫說是納妾了,就算是天仙美女從我眼前經過,我也不會瞟上一眼。」非池故作一副路見不平的樣子。
不遠處的軍營裡,秦飛揚猛地打了個噴嚏。
寶寶和唐悅枝都曾對烏蘇拉說過,男人的話說得越動聽便越是不能信,不過這個非池的聲音很好聽,相貌也很合她的心意,所以她還是樂滋滋地聽著。
又一次碰杯時,非池猶猶豫豫道:「我想問一個很冒昧的問題,又怕唐突了佳人。」
「問,問吧,你們漢人怎麼就這麼磨磨唧唧呢?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嘛,就算是對方不同意你的看法,也沒什麼關係的。」烏蘇拉捲著舌頭不耐煩道。
「請問小姐,你心裡可有中意的男子?他是什麼樣子的?」非池停頓了一下終於開口。
「我心裡愛的男,男子,應該是那種英俊、高大、敢作敢當的人,當然我們倆單獨相處的時候,我希望他能夠溫柔一點,而且,他還應該尊重我,不輕易違背我的意願。當然,我知道這樣的想法有些太一廂情願了,就算世上真有這樣的男子,他也未,未必會喜歡我這樣的瘋,瘋丫頭。」烏蘇拉眼裡帶著八分醉意和兩分憧憬。
「小姐您說的這種男子,眼前就有一個,不知道可中您的意?」非池意味深長地微笑著。
「眼前?在哪裡?」烏蘇拉此時腦子已經迷糊,張開紅紅的小嘴兒問。
「在這裡。」非池再也無法繼續忍耐,猛地起身朝烏蘇拉俯下身去,烏蘇拉忽然看到一張放大的臉在眼前,不由得一驚,下一刻,她已經落入了非池的懷中。
「我可是冒著被小姐扇耳光的風險了,這樣冒失的我,小姐不會討厭吧?」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夢幻一般輕柔,唇瓣貼著烏蘇拉的耳垂,反覆輕噬。烏蘇拉臉兒通紅身子發軟,本能地用力想要推開他,但是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在烏蘇拉的掙扎中,他的唇已經義無反顧地印上了她的唇。
烏蘇拉再他的懷裡漸漸變得安分起來,任由他採擷唇瓣的香甜。非池被這甜美所吸引,捨不得停下,舌尖在她口中輾轉不休,一個纏綿的吻過後,他又在她緊閉的眼眸上輕吻了好幾下。懷裡的人安靜的有些異常,非池這才惱怒地發現,原來烏蘇拉的酒勁兒上來了,竟然迷迷糊糊在他懷裡睡著了。
「丫頭,你這是引人犯罪,還是無視我的存在?」他無奈地低語道,隨後,他輕輕將她抱起來,送回客棧房間,然後依依不捨地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