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的時候已近午夜了,又因為跟姐妹們聊康寧聊得情緒十分激動,所以上床之後怎麼都睡不著,翻來覆去折騰到後半夜了才總算睡著了。早上醒了之後我便覺得頭暈的厲害,而且還覺得噁心的要命,雖然胃裡根本沒什麼東西,但是我還是去衛生間裡吐了好幾次。
直到我洗漱完了去樓下的早餐店裡喝了點豆漿之後才好了一點,喝完豆漿我回到家裡換了衣服準備去上班,想不到就在我要出門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那個女人的電話,她說我爸突發心臟病被送到醫院去了,正在搶救,讓我趕快到醫院去,她告訴了我醫院的地址然後便掛了電話,甚至沒跟我說一聲父親的病情到底有多嚴重,事實上那是我最後一次跟她通話,自那日以後,那個女人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我再沒聽到過來自她的任何聲音,也再沒見過她的蹤影。
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父親已經過世了,我甚至沒有趕上見他最後一面,而在他離開人世的時候他的身邊竟然連一個親人都沒有,我不在他身邊,那個女人竟然也不在。醫生說她把父親送到醫院後就不見她的人了,他們想找她詢問一下病人的病史,可是到處都找不到她。因為找不到人,也不知道病人的既往病史,只好根據經驗全力搶救,但是無奈病人大面積心肌梗死,他們實在無力回天了。醫生還告訴我,父親的血液檢測報告顯示,他的血液中有大量的促性腺激素類和睪酮類藥物的成分,他們懷疑父親是因為長期大量服用壯陽藥物而導致了心臟病突發。我聽了之後,不禁悲憤交加。因為過度的悲傷,還有對那個女人的憤怒,加上這一陣子我已經被跟康寧分手的痛苦折磨得心力交瘁了,整個人基本上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於是當我得知父親已經離世,而且聽醫生說了他血液報告的結果後我一下子就厥了過去,人事不省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躺在一間病房裡,楚秀、美玲和於帆都在我的床前圍著。她們告訴我說醫生在我電話通訊錄的好友目錄下找到了楚秀的號碼,於是通知了楚秀,楚秀又通知了美玲和於帆。她們是前後腳趕到醫院的,她們跟我說了很多安慰我的話。尤其是楚秀,反覆叮囑我,讓我別太傷心了,對身體不好。就在楚秀如此這般叮囑我的時候我看見美玲和於帆在一邊幾次欲言又止,我看出不對勁兒了,於是我便追問她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於是她們帶著無比複雜的表情用近乎是沉痛的聲音告訴我說醫生剛給我驗了血,驗血報告顯示我懷孕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諷刺的事?在跟男友分手之後卻發現自己懷孕了的女人或者不在少數,然而在父親離世的日子得知自己懷孕了的女人恐怕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想到這裡我不禁痛哭失聲!
接下來的事情全靠我的這幾個好朋友幫忙了,她們幫我一起將父親的屍體拉去火葬場火化,然後幫我籌備葬禮,幫我將父親跟母親最終合葬在一起。如果沒有她們,我真不知道要怎樣挨過這一段痛苦的日子。給父親舉辦葬禮的第二天,是個星期天,我特意開車開了很遠的路到父親生前住的那個房子去整理他的遺物,另外我也想順便去那裡找找那個女人,自從父親住進醫院後我就聯繫不上她了,而她也始終沒有聯繫過我,更別說在父親的葬禮上出現了,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然而,當我趕到目的地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因為房子裡已經住進了另外一家人。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個房子根本就不是那個女人的,而是她租來的,我問那家人她搬去了哪裡,他們說他們也不知道,他們不認識她,只認識房東,於是我又問他們房東是誰,住哪兒,他們告訴了我一個地址和一個電話。我於是又去找房東問,房東說他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說她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一個就搬走了,臨走的時候還搬走了好幾樣他的傢俱,房東還說如果我找到她的人的話一定通知他一聲,他跟她沒完什麼的。聽了房東的話我就明白了,這個女人肯定是逃之夭夭了。我也懶得再去費精神找她了,我不禁對自己說全當被一隻蒼蠅噁心了一回吧,不然還能怎樣呢!
那幾天因為一直忙於父親的喪事,所以關於懷孕的事我一直沒有來得及多想。直到葬禮過後,我的幾個好友紛紛勸我把孩子打掉,我才開始認真考慮這件事。我認真地想了整整兩個星期,最後我決定把孩子生下來,然後一個人把他養大。我的朋友們聽了我的決定之後都勸我三思,她們反覆地不厭其煩地給我講一個單身媽媽的種種弊端,還說我簡直就是在葬送自己未來所有的幸福,這一次就連楚秀都沒有支持我的決定,她們說除非我能找到康寧,而康寧也願意負起這個責任,我說我根本不想找他,更不會要求他負什麼責任,我的孩子我自己養!
朋友們能做的當然也只是勸勸,畢竟她們不能硬逼著我去做流產,也不能滿上海去翻康寧然後逼著他跟我結婚。何況我要生下孩子的態度十分堅決,她們也只好聽任我胡作非為了。不過她們難免會威嚴聳聽,常會對我說一些我正在做一件非常愚蠢的事,以及我正在親手毀掉自己的未來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