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康寧去上海出差後的第一天夜裡,睡夢中的我忽然被一陣電話鈴聲給吵醒了。醒來之後我發覺是我的手機在響,我從枕頭邊上抓過電話一看,竟然是從紐約打過來的,我想從紐約給我打電話的人除了黃皮條不會再有別人了,我的直覺告訴我黃皮條在這個時間給打來電話想必是克裡奧大獎的評選有了結果。這個念頭令我尚且在半夢半醒之間流連的朦朧意識瞬間清晰起來,而我的心臟亦如被人突然注射了一針強心劑一樣開始加速狂跳。
我的直覺沒有錯,電話的確是黃皮條打來的,而且也的確是克裡奧大獎的評選有了結果。電話接通之後,我立刻聽見黃皮條用無比激動的聲音對我說道:「可嘉,恭喜你,你獲獎了!克裡奧單項影視文選獎金獎,你的創作的小組全體成員都已經受邀來紐約參加頒獎典禮了,邀請函現在就在我手上,馬上就會用特快專遞寄出了。
「真的嗎?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真是震驚極了,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電話鈴聲吵醒了,還是我仍在夢中,也就是說我其實並沒有真的醒,而只是做夢被電話鈴吵醒了而已呢?為了證實自己是真的醒了,我不禁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因為想要證實這一切並非是做夢的心情太過迫切所以我掐得很急很用力,實實在在的疼痛讓我感知到我的確是在現實裡,可是我的震驚並未因此而消除,卻反而更強烈了。我不敢相信我這個在事業上一直都沒有什麼上進心的人一個曾經一直習慣站在低處的人竟然能夠觸摸到世界廣告獎的最高獎項。雖然在黃皮條一再鼓勵和全力支持下,我終於有了勇氣去仰望克裡奧大獎,讓它成為了我事業上的夢想,但是在我心裡它始終只是一個夢想,是一個光榮的但是卻遙不可及的夢想,雖然我為之付出了努力,並且大膽地朝著它所在的方向前進了,不過我真的從未奢望過自己當真能夠到達那裡。
「真的,可嘉!我應該是第一個向你表示祝賀的人了,你能獲獎我真的很高興。毫不誇張地說,要比我自己獲獎還要高興,我高興得都流淚了,自從進入職場以來我還從來沒為任何人任何事流過淚,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 黃皮條這樣說道,我聽得出來,他的情緒的確相當激動。
「你當然應該高興,因為沒有你,就沒有這個廣告,沒有這個廣告就不可能有這個克裡奧獎,它本來就應該是屬於你的獎。」我不禁由衷地說道,心中真的是感慨萬千,眼裡竟不自覺地盈出淚來了。
「我並沒做什麼,是你的創意好!我真的為你感到高興,可惜你現在不在紐約,如果你在,我一定帶你去這裡最好的酒吧喝個通宵,不醉不歸!」
「沒關係,等你回來,我們在這邊的酒吧喝也是一樣的。」
「不用等我回去,既然是在紐約獲的獎,這酒咱們一定要在紐約喝!我會給辦公室打電話,交代他們給你們預約加急簽證,訂機票,我在紐約等你們,到時候我在紐約給你們慶功。」
聽了黃皮條的話,我恍若置身於夢境中,這一切實在是太沒有真實感了,讓人不能不覺得是在做夢。
「可嘉,你怎麼不說話?」我聽見黃皮條在電話裡問道。
「哦,我知道了,那我們紐約見!」
「好的,紐約見!」
「那我掛電話了?」
「我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你一定攪了你的好夢吧?」黃皮條問,顯然不想就這樣終止談話。
「還有比獲克裡奧金獎更好的夢嗎?」我回答。
「你的反應總是這麼快,沒睡醒都不妨礙你敏捷的思維。」
「你怎麼知道我沒睡醒?」
「這個時間應該是睡得正香的時間,你敢說你不是被電話鈴吵醒的?」
「我的確是被電話鈴吵醒的,但是如果每次被電話鈴吵醒之後都能聽到這樣的好消息,我願意天天夜裡都被吵醒。」
「哈哈,看來林可嘉也很貪婪嘛!」
「你就不貪婪嗎?」
「我當然也貪婪!」
「那還說什麼?」
「是啊,不說了,你回去接著睡吧。再見,可嘉,祝你做更多的好夢!」
「謝謝!再見!」
掛斷電話之後我特意又看了一下時間,正是凌晨兩點半鐘,雖然我知道這個時間遠在上海的康寧一定在睡覺,但是我還是想在第一時間就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他,因為我想讓他跟我一起分享這份快樂跟喜悅。於是我立刻撥通了康寧的電話,我懷著極其喜悅極其興奮的心情等著他接電話,每一聲心跳裡都是熱烈的期待。可是我做夢都沒想到,接電話的人竟然是羅湘怡。
「喂,是可嘉吧?」還沒等我說話呢,羅湘怡就先用一種悠然自得的口氣問道。
「是我!」在打給康寧的電話裡聽到羅湘怡的聲音,這讓我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我剛剛還興奮不已的心情不禁立刻消沉了下來。
「你找康寧是吧?他正在洗澡呢,不能接電話,待會兒等他洗完了澡我讓他給你回電話給好嗎?」我聽見羅湘怡這樣說道,語氣更加悠然自得了。
「算了,我改天再打給他好了。」我只簡單地回了這樣一句話便立刻掛斷了電話。掛斷電話之後我的心情別提有多糟了,克裡奧大獎帶給我的喜悅已經全部被沮喪給淹沒了。我不禁想,就算我跟康寧結了婚又怎樣呢?如果羅湘怡一直這樣守在他身邊,我恐怕一輩子都要在她的陰影裡過日子,不管康寧是不是愛我,羅湘怡都是我們之間愛情的陰影,無論位置和角度如何轉換,她始終都是陰影,永遠都不會成為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