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這就趕過來!」我連連答應著,然後一邊掛斷電話一邊又慌裡慌張地跑回到衣櫃那兒。我把康寧的大衣隨手扔在床上,然後迅速脫掉了身上的晚禮服,胡亂套上我之前的衣服,我感覺我穿得亂七八糟的,因為穿衣服的時候我的手是抖的,腿是抖的,腳也是抖的,渾身都是抖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衣服穿起來的。穿完衣服我也顧不上去理會我花了5萬多塊買來的晚禮服了,把它直接丟給留守的老阿姨請她代為保管,然後便隨手抓過我的包還有康寧的大衣急急忙忙地跑出了更衣室的門。
出了門後我把康寧的大衣一把塞進了鍾有慶的懷裡,並對他簡單地說了一句拜託了之後便匆忙轉身朝電梯跑過去。
「可嘉,你這是去哪兒啊?晚會還沒結束呢!你怎麼連衣服都換了?」我聽見鍾有慶在我的身後喊道。
「我朋友出事了,現在正在醫院裡搶救呢,我得馬上趕過去,有慶,你替我跟黃總監說一聲!」我一邊往前跑一邊答道。
「那你還回不回來了?」我已經跑到電梯門口了,又聽見鍾有慶遠遠地又衝我喊道。
「我不回來了!如……」我一邊回答一邊沒命地按著電梯的按鈕,我本想再多交代鍾有慶幾句話的,可是電梯很快就來了。我看見電梯的門開了,於是也顧不上再多交代什麼了,就一頭扎進電梯裡。鍾有慶似乎又衝我喊了一句什麼話,但是,電梯的門很快就關上了,我什麼也沒聽清,然而就算我聽清了,我也沒辦法應答了。
電梯裡只有我自己,我的心情更加緊張了。我心跳得恨厲害,我不知道於帆為什麼要自殺,但是為什麼都不重要了,我現在只希望她能平安無事,希望她能好好地活著,我希望我們的**還是**,千萬別變成三人幫,我一邊在心裡拚命祈禱一邊想像著於帆躺在病床上的樣子,越想就越害怕,越害怕越覺得冷,越冷就越抖,下電梯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都抖成一團了,尤其是腿,抖得厲害,我簡直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趕到醫院了。
我和楚秀是前後腳趕到醫院的,我們倆趕到醫院的時候於帆還在搶救中,我們不知道情況到底有多嚴重,還有於帆到底為什麼要自殺我和楚秀也完全不知情。於是我們倆便追著美玲問,問於帆的情況到底怎麼樣,究竟有沒有生命危險,還有她到底為什麼想不開等等,因為我們倆都覺得美玲比我們知道的多,可是想不到美玲竟然也是一問三不知。
「你怎麼會什麼都不知道呢?不是你把她送到醫院來的嗎?聖誕節之前我給她打電話時她還興高采烈的呢,還說要去上海看十全九美,要給他驚喜什麼的。怎麼這才兩天不到就鬧自殺了呢?美玲,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幾乎是在乞求美玲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或是答案。
「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今晚我正在外面跟人約會呢,突然接到了於帆的電話,她說給你們倆打電話都打不通,所以只好跟我一個人永別了。她說她就要離開這討厭的人世了,她讓我恭喜她,還讓我記著她,說就算她死了也別忘了她。我以為她在跟我開玩笑,我於是就罵了她一頓,可是奇怪的是她竟然沒有回嘴,她居然說在最後的時候還能聽見我罵她真好,感覺很親切什麼的,後來我聽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並且還斷斷續續的,我才有點覺得不對勁。我趕緊問她人在哪裡,她說在家裡,我又問她不是說去上海的嗎怎麼沒去?她說去了,說就因為去了,所以回來後才不想活了。」我聽到她這麼說才感到事情嚴重了,於是我掛了電話就往她家趕。我雖然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但是在趕去她家的路上我還是給急救中心打了電話。我和急救中心的人差不多是同時趕到她家的。幸好她沒鎖門,所以我們很順利地就進去了,進去以後我發現她躺在沙發上,已經不省人事了,茶几上扔著幾個藥瓶子,我也沒顧上看是什麼藥,不過急救中心的人看了,我只聽見他們說是有毒的藥。」
「她為什麼要吃毒藥呢?她瘋了嗎?」楚秀忍不住哽咽著問。
「她這個人除了脾氣急了點,性格一直都是很開朗的,怎麼突然就想不開了呢?」我也跟著哽咽起來。
「這個問題只有等她醒過來以後自己跟我們解釋了,但願她能醒過來!真是謝天謝地她沒把門鎖死!我不知道她是故意沒鎖門還是怎麼樣,但是不管是不是她故意的,我都希望這是一個她給自己留了條活路的預兆!她要是就這麼死了我非恨她一輩子不可!」美玲說到這裡不禁啜泣了起來。
我們除了坐在搶救室外等待其他什麼也做不了,我的手、楚秀的手、美玲的手彼此交握在一起。這一刻搶救室裡的於帆生死未卜,這一刻,搶救室外的我們六神無主。我不知道此刻楚秀和美玲在想什麼,我只知道此刻我的心、意念和靈魂裡全都是恐懼。我真的是太害怕於帆會醒不過來,我不禁想也不過是兩年的時間而已,我眼中的世界已是大不同了。一個人在兩年之中可以得到多少東西我不知道,但是能夠失去多少東西我卻比誰都清楚。兩年之中,我失去了母親,丟掉了丈夫,疏離了父親,兩年之中,我的心由原來裝滿幸福的充實變成如今的空空蕩蕩,我真的害怕再失去像於帆這樣的好朋友了,我怕我的心會變得更空,我怕我的生命會變得更落寞,更寂寥,更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