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今晚的聚會是為我而上演的一個悲劇,而我注定要在這個悲劇裡心碎的話,那麼剛剛在餐桌上我目睹著康寧跟羅湘怡的親密無間和相談甚歡時的心痛不過是剛剛拉開的序幕而已,當我們在錢櫃的一間豪華的KTV包間裡落座之後,我的悲劇才開始正式上演。
當我們所有的人都坐下之後,康寧便開始忙著點酒水之類,其他人則忙著看點歌單。我本來也想看看,可是剛一坐下手機就開始不停地響。我怕在包房裡接電話會影響他們,於是就一個人跑到包間外面去接。
第一個電話是於帆打給我的,沒什麼事,就是問問我在哪兒,說是想我了。我問她怎麼還有空想我,那個十全十美呢?她說十全十美最近太忙,總是抽不出時間陪她上網聊天,所以十全十美如今已經變成了十全九美。然後便又在電話裡跟我發牢騷說兩個人住在兩座城市裡還想談戀愛根本就是扯淡。
聽完於帆的牢騷我剛想回包間,就又接到美玲打來的電話。說她明天要去深圳出差,可能會順路去香港逛逛,問我要不要帶什麼東西。我說我不需要帶什麼東西,只要她能把自己給帶回來,別丟在香港就行了。掛掉美玲的電話後,我推開包間的門,正要進去時手機竟然又響了。這一回是我那位「令人尊敬」的父親大人打來的。他告訴我說房子已經賣掉了,他們下個星期天就要搬到郊區去住了。我聽了以後精神不禁恍惚了半天,我忽然覺得我失去了在這個城市裡的根,變成了一葉浮萍。父親賣掉的不是一棟房子,他賣掉的是我的根,是我成長的記憶以及在那些記憶中所有溫暖的情感。我不知道失去了那棟房後記憶中那些溫暖的情感該到何處去釋放,而我對母親深深懷念又該往何處寄托!原來,一切真的可以煙消雲散!原來,活著真的只是夢一般的片段。所有美好的東西,無論什麼,都留不下來。真情,愛,記憶……它們會一一背叛你離你而去。
「可嘉,你要不要再抽個時間回來看看?」父親在電話裡問我。
「看了又有什麼用?再看它都已經是別人的了。」我說,淚猝不及防地流了下來。
「可嘉……對不起……」父親說,聲音似乎也有些哽咽了。
我沒再說什麼,果斷地掛了電話。掛斷電話之後,我又在包間外面站了好半天,我看著一個服務生送酒水進去又出來,又看著另一個服務生送果盤進去,再出來。我不記得服務生來來回回走了幾次,我只記得當我擦乾眼淚重新走進包廂的時候心情甚是空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