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輝幾乎是在一瞬間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我呆呆地赤*裸*裸濕漉漉地站在客廳的沙發前不知所措。他看見我的一剎那也呆住了,站在門口楞了半天才開始結結巴巴地解釋:「我給你……給你……往手機上打電話,你關機了。我又往家裡打電話,連……連著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十幾分鐘前我還打過一個,我以為……以為你不在家。有件東西急著用,到處找都找不到,想起來大概是落在這兒了。身邊正………正好又有把鑰匙,就想不如自己來找找看!」他一邊說一邊不住地盯著我赤裸的身體看,我這才緩過神來,一把扯過沙發上的一條薄呢毯子,迅速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
「離了婚就是不同了,」他苦笑著說。「以前你在我面前可不是這樣的,你身上什麼是我沒見過的?」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體在劇烈地顫抖著。
「可嘉,我能進去找找我的東西麼?」
「……」我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電視機上也是有開關的,我立刻跑去按電視機上的按鈕。
「怎麼不用遙控器?」他問。
「找不到了!」我回答,身體仍然抖得厲害,可說話的聲音竟出奇的平靜,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天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是怎樣的,我怎麼可能在這樣的心情裡用如此平靜的語氣和他說話?
他沒再說什麼,逕自去了書房。大約過了十分鐘,他從書房裡出來了,手上多了一個小盒子。
「還真在這兒!」他一邊說一邊把小盒子揣進衣服口袋。
「……」
「你……一直住在書房裡?」他問。
「……」
「你忙吧,我走了!」他說,聲音竟似有些消沉。
「……」
我看見他往門口走去,我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我等著看他出門,等著聽他關門的聲音。然而他卻在門口站住了,背對著我,站著。電視裡一個歌手正在唱一首老歌:
徐徐回望 曾屬於彼此的晚上
紅紅仍是你 贈我的心中艷陽
如流傻淚 祈望可體恤兼見諒
明晨離別你 路也許孤單得漫長
一瞬間 太多東西要講
可惜即將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這刻盡凝望
來日縱使千千闋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宵美麗
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
ah……因你今晚伴我唱
臨行臨別 才頓感哀傷的漂亮
原來全是你 令我的思憶漫長
何年何月 才又可今宵一樣
停留凝望裡 讓眼睛講彼此立場
當某天 雨點輕敲你窗
當風聲吹亂你構想
可否抽空 想這張舊模樣
來日縱使千千闋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宵美麗
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
ah……因你今晚伴我唱
…………。
我們兩個在這歌聲中變成了兩具雕塑,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回轉身,朝我飛奔過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已把我緊緊地抱進了懷裡。他俯身熱烈而又瘋狂地吻我,在我的記憶裡他也曾熱烈和瘋狂,但卻不似這樣熱烈這樣瘋狂。就好像一隻被人關在籠子裡餓了很多天的老虎突然被放出來了,他餓虎撲食一樣,用力撕扯我身上的毯子,他狂野地吻我,幾乎要咬破我的嘴唇。疼痛讓我清醒過來,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轉身一把抓起茶几上的電話,「簡輝,你要我打電話報警麼?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未經允許擅自闖進我的家,你還……你知道麼,你在犯罪!」我的聲音再也無法保持平靜,我的淚水也奪眶而出。你以為林可嘉永遠都是好欺負的是麼?可以永遠任你擺佈,任你糟蹋和蹂躪,是麼!就算我是好欺負的,如今你也沒資格欺負了,我已經不屬於你了,永遠都不再屬於你了,你明白了麼!」
「對不起!對不起!可嘉!」他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屁股坐進沙發裡,「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完全失控了!對不起,可嘉,我沒有想欺負的意思,真的沒有!想打電話你就打吧,也許監獄倒是個不錯的歸宿!」
「你走吧!」我放下電話,含淚說道。背轉身去,不再看他。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開門又關門的聲音,我轉過身去,他已經走了,門口空空蕩蕩的,我再也忍不住一頭扎進沙發裡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