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跟著卓然走進病房,只見病床上躺著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滿臉病容,渾濁的眼睛半睜半閉,間隔很長的呼吸讓人擔憂他是不是下一刻就會離開,卓然拍拍小安的肩,走過去在老人耳邊耳語了幾句,老人側過頭緊盯著小安,情緒也跟著激動起來,掙扎著伸出手想要拉小安的手,小安並沒有伸出手只是木然的走過去,坐在卓然替她拉過來的椅子上,靜靜地看看這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實在無法跟當年的他聯繫起來, 他再也沒有當年的風采,有的只是一副孱弱的病體,小安說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喜是悲,
「小安,你長大了,跟你、跟你媽媽一個模樣,都是那麼漂亮,謝謝你能來看我最後一眼,你原諒我好嗎?是叔叔不對、叔叔貪心,對不起你,我、我受到報應了,你…你…你原諒…原諒…」叔叔的呼吸急促起來,喉頭的聲音越來越響,卓然按響了緊急救護鈴,叔叔瞪大了眼睛看著小安,胸腔急劇的起伏說明了他的呼吸困難,看著掙扎在死亡線上的叔叔,小安不自覺地點了下頭,堂叔在發出一聲長長的出氣聲後直挺挺的躺了下去,眼角流下了他在這個人世間最後的一滴眼淚。
葬禮過後,小安看到了叔叔留給自己的一封信和一些產權變更的文件,信裡叔叔對他當年所做的一切進行了懺悔,並把僅剩下的一棟兩層臨街的房子歸還給了小安,其餘的財產早已被堂哥賭博吸毒揮霍一空了。
小安在卓然的陪同下搬進了這間房子裡,房子不大,卻收拾溫馨整潔,一樓是客廳和餐廳,樓上有兩個臥室和一個洗手間,其中一個房間由一個來留學的華裔女孩租住,叫唐萌萌,年紀比小安略大幾歲,二十四五左右,高挑的身材,瓜子臉上一對細細的鳳眼,臉頰上有幾粒小雀斑,笑起來頗有味道,由於租約沒有到期只好暫時共住,剛好小安也需要賺錢,而且多一人住對小安來說也沒有什麼影響,所以當小安搬進來後兩個人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卓然的律師行在臨近的市,開車大約四十幾分鐘,也許是小安剛來的緣故,熱心的他隔三差五就會來一趟,除了跟小安之間的友情日漸加深,跟唐萌萌也是與日俱增,在一切都熟悉後沒多久,閒不住的小安把一樓隔離出來一部分開了個花店,在唐萌萌的幫助下,花店的生意也是令人歡欣鼓舞。
看見卓然又來報到,唐萌萌不客氣地對卓然說
「我要去巴黎幾天,小安這個大肚婆就交給你了,還有你們倆以後就叫我糖糖,甜甜的,多好,別老連名帶姓的,麻煩。」說完一陣風似的就走了,剩下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糖糖,小名嗎,難怪是學服裝設計的,有點藝術家的范,什麼事說做就做,從不拖拉,品味也不錯,連我跟她住一起也受益良多。」說到這小安莞爾一笑,不經意間起想卓然常來這裡不會就是這個原因吧!
卓然並不知道小安內心裡的想法,只是極為欽佩眼前這個看似柔弱卻又堅強無比的人,越是瞭解她的過往這種感情越是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