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了沒？」過了一會兒，漸問。
「嗯。」
見我不掙扎也不吵鬧了，漸這才把我放開了。
「跟我談談。」怕我還會逃跑，他拉著我的手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張長椅上坐下。
「為什麼要背著我出走？」剛坐下漸就嚴厲地發問了。
雖然不情願地被抓住了，但我還是緊抿著嘴唇，低著頭，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見我不說話，漸皺著眉頭問：「你還是不打算和我談？」
我繼續用沉默來代替回答。
「好吧。」漸無奈地說，「你不想和我談也可以，總之先跟我回去，拿上你的行李，我們馬上回國。」
說完他就站起了身，拉著我就要往回走。
「不行！我不回去！」被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我這才急忙開了口。
「為什麼不回去？留在這兒你能做什麼？」漸止住了腳步，回過頭來一臉嚴肅地望著我問。
能做什麼？我答不上來。除了獨自在街頭遊蕩，暫時棲身於酒店之外，我想不出在這個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城市還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我以為你既然跑來了巴黎至少會去找你媽媽，可事實是你根本就沒和她聯絡過不是嗎？」漸生氣地問，「為什麼不去找她？為什麼你會一個人住在酒店？」
「我去過，我去找過她。」我垂下了腦袋，低聲回答，「只是她不知道我去過而已。」
「既然去找過為什麼沒有見她？」漸問。
「我沒辦法見她，她有男朋友了…」我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了那個早晨我透過明亮的窗戶和漂浮在空氣中如絲般的細雨所看到的情景。
「和那個人在一起，她看起來很幸福……」是的，那時她挽起他的胳膊，她笑得那麼燦爛，那麼滿足，那個笑容彷彿是在無聲地述說她的幸福。那樣的笑容，在我的記憶中從未有過，那樣的笑容，似乎注定了和我無關。
聽了我的話，漸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相對而立的我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漸。」片刻後，我緩緩地抬起頭對他說，「我知道我的病沒法治好了，不管我和誰在一起都只會讓身邊的人覺得痛苦罷了。雖然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但至少在最後的這段日子裡，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所以，拜託你不要管我了，我不會去見我媽媽的，也不會跟你回去的。」
「那我呢？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漸的聲音因悲憤而顫抖著，我分明看到一行清澈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了下來，「明知我對你的感情，你還要說這種話來傷我的心嗎？」
漸哭了，相處了這麼久，我還從沒見他哭過，也許我的話真的傷了他的心。不忍心看他流淚的臉，我默默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