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沿著漆黑的柏油馬路緩緩地開上了山,穿過一大片青蔥翠綠的竹林後,一座粉牆黛瓦的古典中式院落便像水墨畫一般呈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院門前的空地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同時還不斷地有剛到的車開上山來。這些身著素色,神情肅穆的來訪者們和我們懷著同樣的目的,都是來祭奠剛過世的申家大少爺的。
在僕人的帶領下,我們穿過了擺滿了花圈的甬道來到了大堂。大堂正中央的祭壇前,賓客們正井然有序地依次上前焚香禮拜,家屬們則站在兩旁,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不斷地鞠躬以作答謝。
在一群同樣穿著白色喪服的親屬之中,惟獨只有泠最為引人注目,一來是因為他那高挑挺拔的身材,二來則是因為他那與眾不同的身份。
「你看,那個人就是申家的二少爺。」站在我們前面的一位婦人小聲地向她身旁的兒子指點道。
而這個年輕人卻對他母親口中的這位「二少爺」似乎並不怎麼感興趣。
「別心不在焉的。」婦人加重了語氣,嚴肅地告誡道,「要知道申家只有兩個兒子,現在老大不在了,將來的生意必定是要交給小兒子打理來的。你一定要想盡辦法和他搞好關係,我們可不能失去申家這個大客戶,知道嗎?」
「知道了。」兒子用有點不耐煩的態度匆忙地結束了這段對話。
在來訪的賓客之中,大多是和友商工貿有生意來往的客人。他們無一不像剛才那對母子那樣,把牽繫著利益關係的目光和期望投到了泠的身上。
「謝謝你們特地來給我哥哥上香。」站在我們面前的泠看起來十分憔悴。
「客氣什麼,我們應該來的。」漸說。
「我們又不是外人,你哥哥不就和我們自己的哥哥一樣嗎。」汐則動情地拍了拍泠的肩膀。
「嗯。」汐的話讓泠感到了一些安慰,在他那張疲憊的臉上總算是顯露出了一絲寬慰的笑容。
「你們先去後院坐一會兒吧,等下我有話要對你們說。這裡人多,說話不方便。」說著泠對身後的中年男人吩咐道,「張叔,麻煩你帶我的朋友們去西廳休息,我一會兒就過去。」
「知道了。」張叔點了點頭,對我們說,「各位,請跟我來。」
蜿蜒曲折通達各處的走道,雕樑畫棟的屋頂廊簷,價格不菲的假山和人造池塘,還有點綴於庭院間四季各時常開不敗的名貴花木。雖然我們都知道泠出身於富足的商賈世家,汐也不時地戲稱他為「二少爺」,但泠向來行事低調,而且他一直都住在外面,很少提起家裡的事,所以直到今天親自走進了這個如大觀園般的宅院後,我們對泠的闊少身份才有了無比真實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