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嫁?」他冷冷笑道,一雙彷彿染了墨的眸緊鎖住她,涼意擴散。
她渾身一顫,接著點了點頭,如果這樣可以讓他好過一些,又有何不可?
「本王會讓你如願。」他冷言,包含怒氣的嗓音低低沉沉的,也徹底擊毀了她本就零碎的心。
她以為,他至少會猶豫,她以為,至少他會念著舊情,手下留情。
可……他沒有,他說會讓她如願。
「嗯。」淒涼一笑,林雪舞眼裡愈發澀然,好像一不小心,淚水就會掉下來。
看來她終究是懦弱的人,禁不起半點殘忍的對待。
幻宇陌見她這般溫順,怒火一下氣便飆到頂點,快步走上前,他將她壓在床榻,口中的話很是狠戾,「這輩子你別想背叛本王,就算是嫁人,夫婿也只能是本王!」
霸道的命令讓林雪舞微微一愣,好久都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是他讓她嫁給段林風的啊,為何現在又這麼生氣?還說……她只能嫁他……
腦子失去了反應的能力,林雪舞只是呆呆地望著他,雙眉緊蹙。
而她如此的神情,傷他最深。
「你懷了本王的孩子,就別妄想還可以嫁給別的男人。」扭頭,他快步退離,走出了房間,只留下這麼一句她理解不了的話縈繞在耳邊。
傻傻坐在床沿,林雪舞隨即變得驚愕。
月兒端著溫熱的飯菜走進屋,擺了一桌,臉上掛著笑意看她。
「月兒姐?」林雪舞喃喃道,直到確定那個人真的兌現了諾言後,哭出了聲。
「主子,您別哭啊,月兒沒事,紫竹閣的人都沒事。」月兒慌了,急聲安慰,她沒有說,這些日子雖然表面上被關進了地牢,而她們並沒有受任何苦。
前日,她們被關起,其實有人或多或少會埋怨這主子的任性,畢竟要不是主子的失蹤,她們也不必被牽連著受杖刑,還打入地牢,可後來聽說這主子不顧一切地回來了,還在王爺的書房前,跪了一下午,紫竹閣的下人,誰都沒有再埋怨一句。
人心是肉長的,又有誰不會被感動呢?
這林姑娘人雖好,可為了區區幾個下人,行跪禮,已是不易,特別對於那位心高氣傲的主子。
後來,所有人被赦免了,當問起原因之時,有知情的人只說,林姑娘似乎在私底下和王爺說了什麼,王爺便放了所有人。
過程沒有人知曉,只知道當王爺抱著那半昏迷的林姑娘出來之時,臉上全是慌亂,一雙一直淡漠的眸裡在凝向懷裡的人兒時,變得異常柔和,彷彿懷裡的那人,是他最最珍貴的寶貝。
沒有人敢問什麼,那個時候,似乎也不用多說什麼。
看的人,都明白。
王爺,非常在乎這位舉止大膽的林姑娘,甚至比起百合園裡那位溫婉如水的白姑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方纔,月兒一行人全守在門外,聽到裡面的對話,不禁替自家王爺擔心,主子人倔,而王爺也不肯先表明心跡,這可如何是好,還未等她想到法子,門就被打開。
王爺從裡屋出來,眼神帶著絲絲落寞,淡淡吩咐她們好生照料林雪舞,並去膳香閣裡取來準備好的膳食。
隨即,便離開了。
月兒從影大哥那裡知道了下午的事,更加瞭解到其他人都不清楚的一層秘密。
「主子,膳香閣裡的事,奴婢約莫也從影大哥那裡清楚了一些,王爺撤走那食物,是有原因的,您莫錯怪了他。」
「原因?月兒,我知道你敬重他,但不必為他說好話,我不想聽了。」
其實她想說,關於他的,她都不想在摻和。
他和她之間早已隔了千萬里,無論如何,都不會走到最初。
此時,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遠在現代的漣姨,那是一個美麗有執著的女子。
那人曾說過這麼一句話,讓她記憶深刻。
破鏡,終究難圓。
林雪舞不會忘記,漣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怎樣的無奈。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漣姨會留在林家,原因在父親身上。父親林奕本在少年時家境一般,遂與鄰家的漣姨有了婚約,可後來無意遇上從古代穿越的母親,父親便移了情,別了戀。
林雪舞不知道漣姨當時的心情是如何,一定很難受吧,畢竟那個一直以為能與她走到最後的男人,終究選了別人。
這些,都是林雪舞十歲那年,漣姨的侄女,與她同齡的小玲說的。
林雪舞曾問過那個看似風輕雲淡的女人,既然那個人不愛了,又何不放過自己?
放過自己?可笑,那時的她說的那般輕鬆,可漣姨的心裡,一定比錐心還疼吧?
那個女人一直都將一切藏在心裡,哪怕很愛那個男人,終究是選擇了另一種方式留在他身邊,當了十幾年的管家,漣姨盡心盡力,讓人心疼。
林雪舞曾勸過父親,既然母親回不來了,為什麼不試著接受漣姨?
父親不語,沒有給她任何想要的反應,末了,只是說了一句,舞兒,你不懂。
直到後來,漣姨知道了這事,異常生氣,林雪舞清清楚楚的記得,從小到大,那是漣姨第一次對她發脾氣。以前,縱使她犯了大錯,漣姨也斷不會發脾氣,不是因為父親,而是那個善良的女人早已視她為己出,又怎會捨得對她發脾氣?
可那一次,漣姨生氣了,好幾天都不曾理她,甚至打算離開。
她害怕,天天寸步不離地在漣姨身邊打轉,乞求漣姨的原諒。
那一個夜晚,漣姨收拾著行禮,她半夜驚醒,推開房門,就見到漣姨已走到了客廳,手裡拎著行李箱,她哭出了聲,腳上什麼都沒穿,就抱住了那個人,不讓她離開。
最終漣姨,終是心疼,抱著她,一起哭。
直到漣姨送她回房間的時候,她才聽到那人的話。
她說,對不起,舞兒,你不會明白,破鏡,終究難圓。
她不明所以,卻只見到那人背過身,有些急促地走了出去,衣袖附著眼角,似乎在擦拭什麼。
破鏡,終難圓麼?
林雪舞總算明白了,抬頭望著天邊的玄月,靜靜發呆。
漣姨,對不起,我只顧著讓爸媽幸福,卻忽略了你,你會怨我嗎?
如今,你又該以怎樣的身份呆在林家?
對不起呢,對不起……
月兒看主子這般痛苦的神情,沒有開口解釋,手中盛了一碗粥遞給她,也許主子會懂。
林雪舞緩緩接過,舀了一勺送入嘴裡,卻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