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我,我不是有意的想要欺瞞於你的,只是,只是我知道你們七兄弟之間情深意重,我怕說出來之後,你便不再理我了,我,我知道錯了,五哥,你不要不理會我啊……」
殷素素的眼淚也是流了下來,她心中一直存在的不安和擔憂終於還是發生了,她知道俞岱巖是因為自己才會變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的,雖然弄斷他的雙腿的人不是自己和天鷹教的人,可是,正是因為自己傷了俞岱巖,讓他中毒失去知覺才會有了之後的事情,否則,以武當三俠的武功,豈會這麼容易就被對方得逞的!
之所以一直瞞著張翠山沒有將這件事情和自己殺了龍門鏢局的人一事一併的說出來,那是因為龍門鏢局的人畢竟是外人,說出來張翠山最多是責怪自己一番,卻是不會如何,可是,要是將自己傷了俞岱巖的事情也說了出來,以殷素素對於丈夫的瞭解,可以知道性格剛烈的張翠山會做出什麼決定來,因此寧願心中一直忍受著煎熬和擔憂,卻是沒有告訴張翠山這件事情,可是,在上了武當山,見到了俞岱巖之後,僅僅是聽自己說了一句話,俞岱巖就認出了自己,這件事,終於不得不擺上了檯面!
「哈——不理會你?你為了讓我安心,讓我覺得你和我之間沒有什麼直接的仇恨,竟然整整欺騙了十年之久嗎?素素,你為什麼要讓我承受如此大的罪過……」
說罷,張翠山轉過身子,一下跪在了張三豐的身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哭泣道:「師父,弟子大錯已經鑄成!恐怕這一生都沒有辦法做出補救了!還望師父責罰與我,讓翠山安心,我已經沒有臉面在去面對各位師兄弟了……翠山該死!」
「翠山……你又何苦如此!快些起來!現在不是說這些慪氣話的時候,如今距離我的百歲壽辰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我們還有很大的一個問題需要去面對!至於你和岱巖之間的事情,反正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他的心思恐怕也淡了,到時候你們再好好地談一談也就是了,師兄弟之間,又有什麼矛盾不能解決的呢……」
張三豐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幾個弟子,雖然感覺到眼前的情況好像有些複雜,但是終究不忍張翠山這麼跪著,緩緩地開口勸道……
而這個時候俞岱巖也是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推著輪椅走到了張翠山的身前,帶著歉意開口道:「五弟,剛才是三哥有些激動了,這些事情已經是過眼雲煙了,我這副樣子也有了十年的時間了,再有什麼仇恨也是淡了,而且弟妹也不是直接的罪魁禍首,你也不要過分的自責了,這一切,就當它過去了吧……」
「三哥——」
張翠山眼中噙著眼淚,和俞岱巖抱在了一起,失聲痛哭起來,再沒有知道的情況下,張翠山已經在心中暗暗的下了一個決定……
接下來近一個月的時間中,張翠山一句話都沒有和殷素素說,而是在張三豐的指示下,不斷的將自己的內力注入到張無忌的體內幫助他抵禦寒毒的侵襲,等到功力透支的時候則是打坐恢復功力,一旦恢復了就又一次前去接替別人,可謂是週而復始的重複著這樣的事情,好幾次殷素素都想要上前與他說話,都被他刻意的避開了,惹得殷素素的心中一陣陣的心疼,眼中的淚水卻是比之前更加的多了……
終於,在二十多天之後,張三豐的百歲壽辰到了,這一天,武當派的人心中雖然依然存在著一些陰霾,但是,畢竟是祖師爺張三豐的百歲壽辰,整個武當山上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還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帶著微笑。
可是,還不等張三豐帶著六哥弟子和殷素素坐定,一名弟子就領著一個個的人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三個光頭黃袍的僧人!雙目如炬的張三豐一眼就認出,這三人的來歷相當的不凡,當下也不敢托大,連起身向著三人拱了拱手,行禮道:「沒有想到少林寺的空聞住持和空智,空性兩位神僧竟然會親臨我武當山上!當真是讓老朽三生有幸了……」
來人正是名頭尚且在武當派之上的少林寺之中武功最高強的三位神僧,因為空見大師已經被謝遜以七傷拳活活的打死,所以少林寺之中最高身份的三個人竟然是齊至武當山!頓時讓張三豐驚訝了一番!
而除了三位神僧之外,此刻來到武當山的人還另有其人,緊隨其後的就是一位四五十歲的男子,臉色有些白淨,不過那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足以顯示他不凡的身份!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有些肥胖的男子和一位中年婦人,如果段譽在這裡也能認出來,那男子正是曾經被自己三招擊敗的西華子!而站在他前面的男子,自然就是崑崙派的當代掌門,人稱鐵琴先生的何太衝!
在他們崑崙派的人的身旁,則是一群身穿道袍的女道人,當先的一位人高馬大,身形壯碩,比之男子也是絲毫的不差,正是峨眉派的大弟子靜玄師太帶著一眾峨眉派的弟子前來了,不過,這其中有一位面貌美麗的少女,雙目卻是低垂著,好像不敢去看武當派的眾人一樣……
再往後,則是五個四五十歲的老者,全都是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樣,額頭隱隱的突起,顯是外家功夫的修為相當的不凡!可是內力的修為,好像還差了一點,否則也不會有這麼明顯的特徵了!這五人就是當代崆峒派最高身份的崆峒五老!
除了這些人之外,之後的那些江湖中人則是大多前湊熱鬧的小幫小派的人了,張三豐也是不能夠一一的叫出名字,這裡也就不多做介紹了!
「阿彌陀佛——張真人是當今武林的泰山北斗,如此說來倒是有些看得起老衲等人了,說來慚愧,我們前來這裡的目的,一來是為了給張真人祝賀,其次還是想要為十年之前的事情還有那惡賊謝遜的事情討一個說法的……」
空聞住持畢竟是少林寺的高僧,不會說謊話,來這裡是什麼目的,他自然也是這樣的開口說道,倒是省了別人不少的麻煩,畢竟其他幫派的人都不知道如何的開口!空聞的這句話一說出口,頓時讓一干人等紛紛的隨聲附和起來!
「不錯,張真人,你的百歲壽辰原本應該是一件大喜事,可是今日之事事關整個武林的公敵謝遜!所以我們就只能說一聲抱歉了!張五俠,還請你老實的將那謝遜的下落說了出來,我們也好即刻下山,讓你們收徒幾人好好地享受這天倫之樂!」
崑崙掌門何太沖也是上前一步,對著張三豐拜了拜,隨後朗聲的開口道!
「難得鐵琴先生看得起老朽前來祝賀,為什麼一開始就要說這些話呢,有關謝遜的事情,我們遲一點再說如何?」
張三豐看到這麼多人前來,已經感到有些不妙,頓時想要暫時的引開話題,好讓武當山的眾人有些喘息之際!可是,他還是有些低估了前來的眾人的決心了!
「哼——張真人,我們抬舉你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這才一直客氣的和你說話!如果你一力想要袒護你的徒弟甚至是那謝遜惡賊的話,也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我們今日這麼多人在這裡,就算你的武功再高,我們也未必便會怕了你!」
崆峒五老之中的老二宗維俠一步上前,冷冷的對張三豐說道!
「大膽——!你竟敢對我師父不敬!」
脾氣暴躁的莫聲谷聽到了他如此的口出不遜,頓時上前一步怒視著他喊道!
「哼——怎的,武當派真的想要盡力袒護那謝遜惡賊不成?張五俠,就算是你想要極力的袒護那謝遜的事情我們暫且不提,當日你殺死了我們龍門鏢局上下七十一口,又殺死了我少林僧人六人,這筆賬該當如何的結算呢?」
一個圓臉的和尚越眾而出,怒視著低頭沉默的張翠山的說道,這人就是臨安府西湖邊被殷素素用銀針打瞎的少林僧圓心!
「哼——真要如此說起來的話,你們少林寺的人用大林金剛指的指力將我三哥的腿骨一一折斷的事情又該怎麼說呢?」
莫聲谷冷哼了一聲,反唇相譏道!
「你——這事情於與我們少林寺無關!你不要血口噴人!」
「你說與你們無關,我們也說與我們無關,到底誰對誰錯,恐怕還不好說明吧!」
「你——」
「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
耳中聽著莫聲谷和少林寺的圓心一直喋喋不休的互相爭論著,張翠山終於是開口說話了,一步上前,站在整個大廳的中央,環顧了一周之後,緩緩地開口道:「諸位,我知道,今日不管是少林寺的神僧,還是崑崙,峨眉兩派的高人,又或是其它的各位朋友們前來都是和我張翠山有著密不可分的干係!你們之中有人是和我有著仇恨,想要我的性命,有的是和我的結拜大哥金毛獅王謝遜有著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恨不得取他的性命,對他抽筋剝皮!當然,不可否認的是,有著更多的人是為了那所謂的得之能夠號令天下莫敢不從的屠龍寶刀而來!這一切,我張翠山都不能夠給你們一個想要的答案!」
轉過身來,看向少少林寺的眾人,張翠山接著開口道:「諸位大師,當日龍門鏢局和貴派的諸位神僧之事雖然的確與我無關,但是,畢竟和我脫不了干係!翠山無能,不能講事實說出來,可是,你們想要的,也不過是我給你們一個答覆罷了,你們放心,我張翠山一人做事一人當,絕對會讓諸位大師滿意的!然後,至於謝遜和那屠龍刀的事情,我只能說,如今的謝遜已經英雄遲暮,再也沒有那個心思來害人了,而且他所做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有著自己的苦衷!或許有一天,你們都會明瞭的!可是,現在,他是我的結拜大哥,我張翠山就算是受到萬人的仇恨和唾罵,也絕對不會做著背叛兄弟的事情的!所以,要讓你們失望了!這件事,就讓它永遠的成為一個不為人知的事情吧!」
再一次的轉過身來,張翠山跪下來對著張三豐和幾位師兄弟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道:「師父,還有各位哥哥,弟弟們!翠山大錯早就已經鑄成,不但害的三哥如此,更是為武當派引來了這樣的麻煩!不過也到此為止了,從今以後,這些事,就會隨著我張翠山而去!師父,還請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顧無忌,譽兒,還有素素——」
最後深情的望了一眼無論如何都不能遺忘的愛妻之後,張翠山突然起身,拔出了身邊的一個人的長劍,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劃在自己的脖子上,一道鮮紅的傷口出現在脖子上,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
「翠山——」
「五哥——」
殷素素一聲哭喊,連忙的跑了過去,痛苦著抱著張翠山彌留之際的身子,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素……素素,都結束了,這樣一來,你們應該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了,千萬,千萬不要告訴他們,他們大哥的下,下落……素素,我,我愛你……對不起……」
右手緩緩的從殷素素的臉頰處滑落,張翠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脖子上的血管被劃破,他自然是已經活不了了,一代英雄「鐵劃銀鉤」張五俠,就此在張三豐的百歲壽辰之上,魂斷武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