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你知道嗎?kokoy最近出了一首新歌,還記得kokoy吧?曾經是你最喜歡的歌手。你想聽聽看嗎?那首歌……」
「我,唱給你聽吧?」
「還記得曾經,曾說了再見,就再也沒有見面。」
「年少的夢,那麼多的痛,最後,成熟碾碎了衝動。」
「只是,那時你說牽我手,我卻微笑搖了頭。」
「那一幕,心動、心痛,雨水混著朦朧 當時並不懂……」
「不要再唱了!」蕭以沫突然打開房門大聲地對他喊道,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尹崇絕失去了依靠,下意識地靠在了她的懷裡。她怔了怔,別過眼去,待他站直身體,便轉身進了房間。
她沒有看他。
可是,他卻看到了她手上的傷痕。
「你的手怎麼了?」尹崇絕想也不想就拽過她的十指在自己手心,不斷衝著紫色的傷痕吹氣。
她是真的很想氣他,告訴他,那些傷,是為了不離開熾冰燁,所以才狠狠拽住門沿,在門狠狠關上的時候被夾傷的。
可是,她終究沒有那麼說出口,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指,背在身後,「沒事了。」
尹崇絕的身體震了震。
以前,不管她受了什麼傷,總是第一個讓他知道。就算只是很小很小的傷口,為了他在意她,也總是很誇張地擺出一副很痛的樣子。
可是……
現在,她的傷明明不輕,她竟如此輕描淡寫。
他真的不再是那個,她認為重要的人了嗎?不!他不願意想下去。他連忙翻箱倒櫃,找了一堆藥,非要為她上藥。
她無力反抗,也沒有反抗。
只是那份心意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悄然改變了。
以前的他,如果能這樣耐心十足的為她上藥,她還會離開他嗎?
為什麼,曾經那麼深深喜歡過,最後竟然連回憶也變成了奢侈。
她真的很想開口,叫他一聲哥哥。
可是,當她真的要開口的時候,竟覺得喉嚨卡住了,眼睛很酸很澀,她不想說,因為她覺得,自己一旦開口,一定會哭。而現在她,不想在他面前哭。
「餓了吧。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好不好?」
他的溫柔在她的眼底不斷擴張,曾經的他,何嘗對她如此溫柔。
他將她的雙手綁得那麼厚,動都動不了,蕭以沫的內心也掠過一抹驚異,她想,他曾經是自己追逐了多少年的人啊,總不可能一下子就全然沒有感覺的吧。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更加無法對他坦然吧。
那是只允許她說好的語氣。這一次,她彷彿也不想再去刺痛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於是下一秒,她便看見他眼底細碎的沉寂被徹底打破,無數的驚喜湧了上來。「你想要吃什麼?我立刻就去煮給你。」
蕭以沫的心驚了一驚,她似乎也沒有想到,只是這麼尋常的事情,便足以讓他那麼開心興奮。
她對他,可曾真的這般重要?
可是,橫隔在他和她之間的溝渠永遠無法跨越不是嗎?
爹地的死,蕭家的破產,還有自己當年被撞飛失憶的情景……不,她不想繼續想下去。
也許中間有什麼誤會?或者什麼都沒有吧,否則他怎麼會不解釋。也許,是因為自己離開以後,他突然覺得自己重要。也或許,她從來都沒有那麼重要……
她不想計較這些過去,她想讓這一切都過去。
看他為自己忙碌,她不想瞬間打破他的幸福。可是,她終究還是有了自己要走的路,而她選擇的那條路,沒有他。
也許很殘忍,這是在她失憶的那段時間裡就已經決定好的,可是失憶了又怎麼樣?當時失憶了,所做的決定就可以不算了嗎?
不。
他們都回不到從前,她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
見她要剝板栗,他連忙說道:「我來。」
蕭以沫的動作微微頓了頓。
他笑著說道:「還是不會剝板栗呢。」
她看著自己被他纏了厚厚的紗布的雙手,無言地低著頭。是吧,這也不能成為借口,因為,她真的還是不會。
原來,他沒有忘記。
「張口。」他將板栗送到她的唇邊,只差她張口。
她頓了好久,卻終究說出了一句殘忍的話語,她說,「你自己吃吧。」
「怎麼了?不喜歡?」他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嗯,不喜歡了。」
不喜歡剛才為什麼本能地想要去剝呢?他的眼底流露出的憂傷彷彿要將她掩埋,可是,他沒有生氣,聲音還是柔柔的。
「抱歉,沒有聽你的意見就擅自替你做主。」
她詫異地看向他的眼。
他居然向她道歉?而且是,這種歉。
以前,他總覺得不管要她怎麼做,或者對她做什麼她都無權反對,一切理所應當。為此,她不知和他爭吵過多少遍,可是,那時的他們都很倔強,誰也不肯先妥協。
可是現在,她依舊倔強,他卻,再也倔強不起來。
蕭以沫又怎麼會知道,失去她的這一年來,他每天都在怎樣的後悔中度過。這些小事,根本無所謂誰道歉,可是,當時的自己卻偏偏因為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惹她不開心。
也許吧,因為這一年來,她失去了記憶,所以也不覺得離開他有多久。可是,他卻是在每一分每一秒地計算著她離開的時間。
「我吃飽了。」蕭以沫突然站起身來。
尹崇絕看著桌上幾乎沒有動幾口的飯菜,覺得力不從心,「以沫。」他在她身後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
那麼輕,卻讓她頓時收住了腳步。
「陪我吃一頓飯,有這麼難嗎?」
她沒有說話,她只是覺得,她的記憶被什麼東西拉扯了,很痛,很痛,很難過,很難過。
「對不起,我又說了奇怪的話。」尹崇絕卻突然淺笑了一聲,緩緩站起身來,拿著飯菜,向著垃圾桶所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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