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漸漸調零,轉眼又已是一個春與秋。
醫院裡,小千正在婦產科受著煎熬,雖說當媽媽的心情有些迫切,可是寶寶頑皮,遲遲不肯出來,最後她只好被送進手術室剖腹。
馬寧急得團團轉,好幾次欲衝進去,都被攔下了,碧姐一本正經地拒絕,「不能進去,我去就好。」她始終認為男人不應該看到那樣的場面,會影響夫妻情趣。可是碧姐剛到門口,被攔了回來,醫院規定除醫生外,都不許進去。一時間,大家都只好呆在原地等消息。
手術室裡,一位高大的醫生正在給小千做著手術前檢查,他蒙著臉,只露出一雙深眸,當他看著小千的時候,全是柔情。當然,疼痛中的女人不曾發現。
當她實在無法承受之時,緊緊地握住了醫生的手,無意間掃過那雙眸子,她吃痛地驚叫:風——他代替了馬寧,陪在她的身邊。
竟是風,她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不要緊張,沒事的。」他的手在肚皮上滑過,奇異地安撫了她腹中頑皮的寶寶,「別讓媽媽太痛苦了,小寶貝。」
突然,小千覺得不痛了,視線緊緊地纏在他臉上,「你怎麼會來了?」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真是討厭,她不喜歡這樣的見面方式。
「我覺得你是最美的。」他似乎能看透她的想法,俯身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著,唇角停在她的眉角處,似是傳遞著他的力量。
小千安靜了,緩緩地閉上雙眸,只是雙手卻是將他抓得更緊,如果她說,不要走,他會不會留下?
可是,她沒有問,很多事情,也許已經輪不到她作主——
不知過了多久,小千醒來,發現手術室裡只有他們二人,低頭看看,自己已經穿好的衣物,「我的寶寶呢?」聲音帶著些沙啞,感覺身體似乎變輕了。
「是個男寶寶。」卜風湊近,憐愛地吻著她的臉,「下一次,得給我生一個了,好嗎?」他這麼說著,很輕很輕,卻是讓小千渾身一震,他說的是真的?可是,他們可能嗎?她已經是馬寧的妻子,她怎麼可以?
「嚇壞了?」卜風輕笑著,撥了串號碼讓護士過來推她出去,「小千,我走了,再見。」
「不要!」小千的意識是清醒的,可是眼皮卻漸漸合上,她想掙扎,卻是抵不過那迷藥,「我答應你——」她在閉上雙眸之時,無助地喊著,卻不能確定,那個走遠的男人是否聽到。
當小千再次醒來,身邊坐著的是馬寧,他臉上儘是著急,「老婆,辛苦你了。」他握著小千的手,感覺幸福漸漸將自己包圍,「你給我生了個男寶寶!」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爸爸很開心,為了讓小千安靜地休養,已經請了月嫂。
「我想看看寶寶。」她虛弱地說著,她還沒有見著寶寶。
「別擔心,寶寶帶回家了,等你出院再看。你現在只管好好地養身子。」馬寧柔情萬千,在他眼裡,小千比寶寶更重要。
「我還在醫院嗎?」小千環顧著周圍,確定是醫院,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也許還在醫院。想著,她很是著急,「那位替我動手術的醫生……」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跟馬寧說,她心裡裝著的是兩個男人!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找我?」門突然被推開,走進來一位女醫生,「先生,麻煩你出去,我替你太太檢查一下刀口。」
馬寧一聽,很是不滿,正要說些什麼,卻讓小千阻止了,「老公——」欲語還休,明擺著是害羞的模樣,讓他看得心疼,最後只好退了出去。
「你知道風,是嗎?」小千問著眼前的醫生,「他在哪裡?」她只想著他,就連寶寶也沒有那麼想,她一定是瘋了。
「他讓我告訴你,好好地休息,一個月後,他會來看你的。」醫生一邊替她檢查刀口,一邊告訴她,「你真幸福,有一個這麼愛你的老公,還有……」不知該不該往下說,醫生住了嘴。
待醫生退去,馬寧立即進來,侍奉在她左右,看著馬寧如此細心體貼,小千心裡儘是慚愧,她該如何是好?當再次面對卜風,她要怎麼辦?她已經是為人妻,為人母了,不再是任性的小女孩……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卜風還是沒有出現,小千等待的心漸漸消磨,她開始明白,她需要的是過好每一天,身邊伴著的是馬寧,還有兒子,她應該滿足!
也許,哪天,他又會出現了呢。
「老婆,在想什麼?」滿座賓客,正在為他們的兒子慶滿月,馬寧卻發現小千心不在焉,這種情況近來常有發生,他心裡隱隱約約有著預感,卻不願多想,他不希望有人破壞他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幸福。
小千回神,輕輕地環抱著馬寧,頭埋在他的胸膛前,聆聽著他的心跳,每一個夜晚,他都伴在身邊,給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寧,謝謝你。」他給她的幸福,她得緊握在手中。
「老婆,是我應該謝謝你,有你在身邊真好。」馬寧的心漏跳了一拍,聽著小千的言謝,他總有些不安,他們的幸福會一直延續下去的,對嗎?
「走,咱們敬酒去。」馬寧攬著小千,一同舉杯走向賓客。可剛走幾步,他們便停了下來,寧寒正向他們走來:
「恭喜了,馬少。」寧寒雖是喊著馬少,卻伸手與小千相握,「臉色很好,身材也很棒,小千你真的是當了媽媽?」
「你笑話我——」小千含嬌而笑,見著寧寒出現,心裡沒有了期待,她知道,這一次,寧寒又是卜風派來的,「再晚一點,我們都要送客了。」她怪他來得太晚。
「我一下飛機就來了,馬不停蹄呢。」寧寒笑語著,看到小千泛藍的清眸,只覺得時光飛逝,她當了媽媽,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好了,也該鬆手了吧?」馬寧見著寧寒一直握著小千的手,很是不爽,大掌一伸,將她的小手纏了回來,「我說喊你表哥呢,還是寧老師?」
「都受得起。」寧寒點著頭,一副長輩模樣,讓小千直發笑:
「老公,你先去招待客人,我跟寧寒聊幾句就去。」她只不過是想問問關於卜風的事情,但是,不能當著馬寧的面。她知道,馬寧很在意。
無奈地,馬寧舉著杯走向賓客,不等小千開口,寧寒已經將卜風的行蹤告知,「他說了,暫時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一旦回來,就會來看你——」
聞言,小千不知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如果,他現在出現,她又能怎麼樣?心裡漲起絲絲遺憾,她曾經沒有珍惜他的那一份情。
不多時,馬寧抱著兒子向她走來,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照了全家福,她露出最燦爛的笑,釋放著心底的多情,她開始明白,卜風的離開是為了成全她,他不願逼自己再作選擇。那是一份怎樣的愛,她已不敢深慮。
於是,日子就這麼平淡而幸福地過著。
其實,每個人都會有些遺憾,但正因為那些遺憾才讓手裡的幸福顯得更為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