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兩人都絕口不提在海邊的一切,這一刻,顯得那樣平靜,平靜得讓卜風擔心,以他的直覺,總會發生一些什麼事。
「你等著我,我叫餐上來——」卜風將她扶到沙發,準備出去,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些不放心,只是看著她,眼裡儘是不捨,「要不,我打電話讓他們送過來。」
「我想喝粥,你幫我帶上一碗,在剛才路過的小店,可以嗎?」小千垂著眼簾,不曾看他,她不想看到他的表情,她怕自己捨不得,他所說的一切都那樣真實,可她卻無法接受,當他們真正生活在一起,他不會介意這一切?她真的不相信。
「那你等我,一會就好——」卜風沒有辦法,一步一回頭地走了出去,但願心中的想法是錯的,她不會那樣一走了之。
「風,謝謝你!」小千吸吸鼻子,對著門口處的他甜甜地笑著。
面對她的笑,他的心柔了,掀了嘴角,飛快地離開,「一會就好。」他覺得,這一刻是那樣的溫馨,想著她在身邊,無比滿足,他的愛,會包容一切。
當那扇門關上,小千的淚滑了下來,來不及細想,她便跨了出去,只是剛走到了長廊處,被兩個男人攔下:「小姐,碧姐有請。」
小千一聽,腦海裡回想起那個風情萬種的女人,那很有可能是自己媽媽的女人,可是,她看起來那樣年輕,會是她的媽媽嗎?
「如果你想離開,我們可以幫你,碧姐有這個能力。」其中一個男人說著,他們在海灘的那一幕,已經傳到了碧姐那,碧姐料想她一定會離開。
「好,帶我去見她。」小千點頭,隨著他們一同離開,當然,這一次他們走的,不是正門,幾乎是旅客不可能知道的後門。
穿過一條長巷子,小千來到一處別墅,外表看起來,很普通,可是剛踏進大門,她便感覺到這裡的不一樣,並不奢化,卻是絕對的幽雅,還有高度的保全系統。
「歡迎到來,小千。」碧姐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只見她穿著一件金色的長裙,緩緩走來,如同一個高貴的女王。
「為什麼要幫我?」小千不想承認,見著她,心中的親切感不斷積聚,這是直覺,是不能掩飾的,她到底是誰?
碧姐笑而不語,走到小千身邊,拉過她的手,一同坐到沙發上,細細地打量著她許久許久,「雷龍是你的爸爸?」問著,使了眼色,讓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
小千見著一個個恭敬離開,心裡浮起太多疑問,碧姐到底是什麼人,這些男人都聽從她的命令,這樣子的場面,她不由得回想起馬寧與卜風,那兩個男人同樣跟著一群人,碧姐也是跟他們一樣的人嗎?或是,碧姐背後,存在著一個大人物?
「別害怕,我只想知道答案,在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碧姐重複問了遍,仍得不到回答,但見著小千一臉疑惑,她只好安撫著。
「如果卜風說的是真話,那應該是的。」小千雖這麼說,可心裡已相信了卜風,他不會騙她,這是她心底的聲音,不知為何,她突然變得很信任他,是因為兩人關係的突破嗎?
想起昨晚,她仍感到不安,他們真的發生了關係,他的氣息似乎還繞在耳邊,她一定是瘋了,她到底把他當成了什麼,離開馬寧後的一根浮木嗎?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就是陪你散步的那個男人?」碧姐發現了,提及卜風,小千的臉色變得羞紅,他們是情侶吧?那個男人似乎很在意她,只是,男人可靠嗎?
小千輕輕地點頭,看著碧姐的藍眸,一眨不眨,似是要將碧姐看個通透,她感覺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你臉紅了。」碧姐輕語著,伸手撫著小千的臉,「你喜歡他嗎?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小千一聽,不由得驚恐起來,「你怎麼知道我懷孕了?」她不敢相信,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告訴過碧姐。
「別慌,你在沙灘上說的,只是不小心傳到了我耳邊,也許是順風——」碧姐笑得溫柔極了,撫著她的臉,不捨得鬆手,「你的皮膚真好。」
「你是誰?」小千仍不住再問,感覺碧姐的手很柔,撫著臉的感覺,讓她想到了兒時,她的養母,也是這麼對她的,「媽媽——」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她喊了起來。
碧姐身子一震,如同驚弓之鳥般,鬆開了手,拉開與小千的距離,坐直了身子,「你的孩子是他的,那不應該想著離開他,除非,另有其人——」
只是一瞬間,碧姐已經換了話題,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仍是帶著笑意,看向小千。而這一連串的動作,讓小千處在呆愣中,她似乎看到了碧姐的慌亂,可又覺得是一種錯覺。
不過,思緒很快被碧姐帶動了,另有其人,讓小千心裡苦澀不已,她不想懷上馬寧的孩子,她不想生一個私生子,這讓她不安,憶起馬寧,心痛不止,他還好嗎?雙腿可會好起來?那鮮血滿目的場面,依然無法忘記!
啊——她驚恐地尖叫起來,抱著頭,她不應該想他的,方茹答應過她,只要她不再出現,就會想盡辦法救馬寧,方茹還說,馬寧的腿一定會沒事的。她還擔心什麼?馬寧心裡也有方茹的,當何天要羞辱方茹之時,他是拼了命保護著方茹。
他們是合法夫妻,真正的夫妻,她還奢想什麼?
「怎麼了?」碧姐不明白小千為何突然變得失常,急忙抱緊了她,「小千,到底怎麼了?告訴我,我會幫你的。」她遇到了什麼麻煩?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想要——」小千緊緊地抱著碧姐,不停地重複著這一句,「我不想生下他,他是私生子!」腦海裡回想著卜風說過的話,可她永遠放不下,她也不會相信,卜風真的可以這麼大度!
「不是卜風的?他知道嗎?」碧姐回想,那個叫卜風的男人,長得不錯,而且看得出,他很在意小千,看她的眼神,完全是守護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小千無助地搖頭,如果是卜風的,她也許會生下來,至少不是作為一個第三者的身份生下的。不過,就算是卜風的,她也覺得難受,她曾那樣傷害他,他一點也不記恨,讓她無地自容。
「好,如果你不想要,我們就不要。」碧姐說的是我們,可是沉浸在痛苦當中的小千完全沒有聽出來,在小千心裡,是一種痛,她並不偉大,不會像某些女人那樣,愛那個男人就不顧一切地生下不應該到來的孩子。
在這一刻,小千哭了,那種無家可歸,無處尋根的感覺,一下子湧了上來。一開始,她只想著與小習一同生活,她認為他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後來,重遇馬寧,她拋開一切,只想守住一份回憶,可受傷的,不只是她,還有他;最後,卜風出現,她如抓著浮木般,隨著他一同到來此處,可媽媽未尋著,反而跟他染上不應該染的關係!
她的人生,真是亂極了!
「我一直想,想要主宰自己的命運,可是,我一直都放棄了那個權力,我一直隨遇而安,直到今天,我還是依賴著你,其實,我們素不相識——」小千突然站了起來,眼裡是無盡的悲傷,眼前的女人只給她一絲親切感,她便盡然信任!
原來,放棄這一切的,一直都是她!
「也許,我們並不是素不相識。」碧姐緩緩地道來,拉過小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