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江湖匪徒在二樓裡打打鬧鬧,然後又抬著楊三寶揚長而去。客棧裡的掌櫃、小二、食客也不敢吭聲,沒有誰願意冒這種被人擰腦袋的風險。
紀綱等人走遠了,掌櫃和小二,才上二樓去打掃衛生。
他們也不敢報官,生怕因此惹來仇殺。
楊逍在床底下裡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楊三寶、紀綱與連國新等人的對話。
他的心差點蹦出來了,既氣又憤,對竇氏父女如此陷害自己、如此污蔑自己,真是憤慨到了極點。
同時,他對楊三寶的命運也擔心到了極點。
他掙扎著,要爬出去。
但是,他卻被紀曉蘭死死地捂著嘴巴。
他剛剛獲得解毒,身體虛弱,無力掙扎,又氣又悶,在床底下直翻白眼,卻又無可奈何。
紀綱等人一走,紀曉蘭芳心一寬,纖手一抖一鬆。
楊逍便分開她的手,側臥著身子,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氣呼呼地說道:「放開我,我表哥……唉……氣死我了!」
言罷,他便往床沿外鑽。
紀曉蘭也鑽出來,輕擂了楊逍一拳。
她也是氣呼呼地說道:「你氣什麼呀?你打得過我大哥他們嗎?哼,你現在只是比死人多口氣。別以為你很了不起,其實你很蠢,你被竇芳菲那賤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哼!」
楊逍剛爬出來,被她擂了一拳,回過頭。
他剛想說話,卻又被紀曉蘭斥責一番,不由羞紅了臉。
他反手指指紀曉蘭,卻又張口結舌。
氣、苦、惱交織在他心頭。
他羞愧無比,愧疚無比。
他的心頭襲來陣陣寒意。
他沒想到古代的江湖,竟然是如此的複雜,人心是如此的險惡。
他擔心他在這古代社會裡唯一親人楊三寶的性命之危。
他知道,楊三寶雖然沒被紀綱當場所殺,但是,被紀綱等人如此抬走,也絕非好事。
紀曉蘭纖臂一伸,撥開楊逍的手指。
她站起身來,又低聲罵道:「哼!沒腦!你真是白披了一張人皮。竇芳菲是狼是羊,你都分不清楚?那竇氏,是大戶人家。你見過大戶人家會幹人事的嗎?你看到竇芳菲那狐狸精妖冶,你就去碰?難怪朝廷會通緝你!呸!不見棺材不落淚!本姑娘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麼蠢的!呸,姑奶奶現在完全相信通緝令上所說你與宮女春花的醜事了。攤上你這種沒心沒肺又腦的人,她也真是死得夠冤的!」
楊逍氣得滿臉泛紅又發紫,喘息越來越粗。
觸及春花之事,他心頭驟然一陣奇疼。
他再次揚手,指著紀曉蘭,惱羞成怒地說道:「你……你……你……」
但是,他肝火太旺,心疼如絞,實在氣得說不出話來,兼之紀曉蘭之言擊中了他的心事,他的醜態,他的愧疚。
眼淚倏然湧上他的眼簾。
他想喊。
他想哭。
可是,儘管他把嘴巴張到最大,卻再也無法發聲了。
「咚!」
楊逍氣苦之餘,痛苦之餘,悲哀之餘,又翻翻白眼,側頭一歪,又倒在地上了。
他竟然被紀曉蘭氣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