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的秋夜,闃靜安寧。天邊一輪下弦月,傾瀉下如水銀般的光輝,整座城池如蒙一層白紗,夢幻美麗。
大缸的蓋子隔了許久才推開,幸站立起來,模糊的月光打在少年的臉上,那張泛著潮紅的臉猶帶著幾許春意,是天神都為之墮落的美麗和香艷。
明羽一直不認為自己花癡,可看著眼前羞澀無措的美少年還是狠狠地嚥了口口水,幸真的很美,一種讓人不忍褻瀆不容冒犯的美,可當這個美人都開始墮落的時候,蒼穹都開始染黑了。
他的盲杖在逃跑的時候弄丟了,所以他伸出如玉般的雙手開始感觸這個世界,明羽看著他嫻熟的動作,莫名地就有些心疼了。
幾乎是立即地,明羽遞過自己的手,牽著他一起走。
夜很靜謐,整個世界出奇地安寧。
幸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交給明羽,信賴著她,任由她帶他去任何地方。
明羽淡漠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細膩的心腸,在轉彎或者台階的時候明羽也不會說話,只是牽著他的手率先走過去。
幸很敏銳,總是能輕易地捕捉到明羽想要表達的信息然後做出正確的舉動。
許久,當明羽繞了大半個鳳城的時候,終於長舒一口氣,開懷道:「到了!今天本少爺做東,帶你見識見識成人的世界。」
喧鬧的調笑聲,鬱結的脂粉氣息,幸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他相信明羽,所以並不太在乎去哪,只是頗為鬱悶的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明羽一笑,黑曜石般的眸子帶出許邪惡的氣息:「睡覺的地方,我們上去!」
說完,明羽拉著幸走入這所怡紅樓。
手牽手走入的兩人擱哪都很搶眼,在加上兩人流露出的清貴之氣,一瞬間吸引了整棟怡紅樓的眼球。
老鴇幾乎即刻媚笑著走上來,這麼俊美的人,就算是倒貼也值:「兩位爺,第一次來,果然有眼光,我們這的姑娘可是鳳城最俊的,有沒有相好的?」
明羽抽出一張銀票,語調淡漠中透著貴氣:「你們這最好的姑娘是誰?」
老鴇看著銀票,面上的笑容愈發地恭敬,她拉過兩個漂亮姑娘:「春蘭,秋菊,我們這的並蒂花!可美了!」
明羽默默地搖頭,這姿色,還沒她好看,她立馬抓出一把銀票塞給老鴇:「我要這最好的姑娘!」
老鴇看著一疊銀票,立馬打了雞血般的激動,笑著道:「我們這從東都來了個不錯的姑娘,她一般不接客,但看在兩位爺的面子上,跟我來!」
明羽回頭衝著幸安撫性質地笑了笑,拉著他上樓,跟著老鴇來到一處幽深的雅居。
淺淺的花香幽幽地傳來,安靜而空曠的房間內,女人天籟般的聲音清唱著乾淨至極的詞曲,她的聲線乾淨而清幽,似是風鈴輕晃,夜鶯啼轉,旖旎婉約中透著一抹純淨,極是好聽。
但聞其音,明羽便不太后悔花錢了,擁有著這麼純粹聲線的女人即便是相貌奇醜也是值得。
意識到腳步聲,女子停下歌聲,轉頭:「我不是說過我練歌的時候不准打擾我麼?」
明羽看著那女子,一襲荷裳,面紗擋臉,清雅的如同一朵荷花。
「寧傾。」明羽在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便覺得有點熟悉,這時候看到她的正面,便相當確定。
只是,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在東都的花船上賣唱麼?
寧傾見著明羽,也是一驚,她仔仔細細地辨認了一番,這才試探性的問道:「你……是明王妃?」
明羽是男裝,而且刻意化了到疤,可是寧傾卻一眼便認了明羽,這份細膩的心思,當真難尋啊!
明羽記得,在東都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細緻聰明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
寧傾眸子中劃過一絲黯淡:「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就不可能呆在東都了,上官三少爺將我弄了出來。我手上的銀錢用光了,只能在這裡賣唱。只是,王妃,你的臉……」
明羽搖頭:「沒事!」
然後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明羽跟寧傾並不熟稔,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再加上今日帶幸來的目的有點不純,所以,更覺得尷尬!
寧傾是極有心的人,她看了雙目輕闔的幸一眼,體貼地帶他倆來到客間,招呼道:「你們坐吧!我去招呼些小菜!」
明羽沒有說話,幸安靜地牽著她的手坐下,好不容易融化的冰雪更加猛烈地凍了起來,他威嚴地看著她,冰冷的語調帶了怒氣:「你帶我來這睡覺?跟誰睡覺!寧傾嗎?」
「呵呵!」明羽很是尷尬,貌似又被他凶,可是她也是為他好啊,早點瞭解一下成人的世界,而且順帶著發洩下慾火!她憤憤地嘀咕了句:「就算你想,人家寧傾也不願!」
幸轉頭,定定地看著她。
明明他的眼眸緊緊地闔著,可明羽還是感受到了一對冰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那樣冰寒,天地都為了這一對眸子冰封了一般。
然後,他甩開明羽的手,出門,傲嬌地甩上大門。
明羽一愣,可隨即開始擔憂起來,幸看不見,而且涉世未深,這青樓很亂,雖然他是個男人,可是他太美了,總有人覬覦他美色的。
這樣想著,明羽立馬起身,追了出去。
「幸……幸……」明羽呼喚著,焦急地尋找著那淺緋色的身影。
可偌大的妓院,哪有他的身影,明羽這才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她趕往樓下,卻突然被人拉住。
「亂兒!」一聲焦急中帶著哀傷的呼喚,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