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雨水不斷。
王允之最討厭江淮的冬天了,雖然溫度不低,但是淅淅瀝瀝不斷的雨水使其寒冷的程度完全不亞於北方,或者更加冷。
北方的冬天,雪白一片,雖然冰天雪地,北風呼嘯,卻冷得乾脆,冷得實在,不像這江南,沒有乾脆的雪,只有那無窮無盡,下不完的雨,陰森森的,冷得滲入骨頭裡面。
她一個人蹲在狹小的屋簷之下,小小的屋簷擋不住那麼多雨,不知不覺中,那些雨水便滲入了骨髓之間,冷得骨頭直打顫,冷得骨頭 痛了起來。
她不知所措地蹲在那裡,茫然地看著那無止境、下不完的雨。
「媽媽……媽媽……你在哪裡?你不要我了嗎?」女孩蹲在地上,無力地叫喚著。
她的媽媽,早上時跟她說有事情在這裡等她,很快就會回來找她的,可是……整整一個上午過去了,依舊不見她……
「媽媽……媽媽……別……別不要我!」
她無力地一遍一遍叫喚著,但是這個美麗的女子卻漸行漸遠,怎麼也留不住……她無力地,蹲在原地,蹲在黑暗的天地之中……
那麼無助……
「桐桐……桐桐……」
隱隱約約,似乎似乎有人在叫她。
是誰?
是誰在叫她?
是溫和哥哥嗎?
她四處張望,可是四周還是一片黑暗。
「桐桐……桐桐……」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似乎有人在抓住她的手,暖暖的,和雨的陰涼形成鮮明的對比,那股暖流從她的手掌一點一點地往上轉移,漸漸地,似乎沒有那麼冷了。
肯定是溫和哥哥……
媽媽不要她了,只有溫和哥哥要她……
她的嘴角忍不住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
「溫……」
她剛想叫出口,而這個時候,那個平時笑起來比春日裡的陽光還要溫暖的男子臉卻卻沒有一絲笑容。
他冷冷地看著她。
「溫和哥哥……你怎麼了?」
她抬著頭,小心翼翼地問他,眼中有些不知所措,若是平時,她溫柔的溫和哥哥肯定會在這個時候上來講她納入懷中,小心翼翼地呵護著。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他卻只是冷冷地看著他,臉上一點暖色都沒有。
「溫和哥哥?」
她皺著眉頭,眨著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柔弱的小手抓著他的衣襟,小心翼翼地扯了扯。
煙雨中,她的小臉凍得發紫,濃密的睫毛上沾染著細細的小水滴,楚楚可憐,可是他卻無動於衷,眼底一片寒冷。
突然,他移動步子,似乎不願意再看她了,轉身正欲離開。
「別走……」她焦急地伸出手,拉住他冰涼的手。
他終於在這個時候,轉過身來,卻仍然不屑於看她一眼:
「放手。」
他的聲音比這陰雨天還要寒冷很多倍。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她的溫和哥哥對她最好了,怎麼可能會這樣對她呢?
「放手!」他冷冷地說道。
「不放!」
這是她最後的倔強,放下驕傲,甚至連尊嚴也不要了!
「溫和哥哥,別不要我……求求你……」她小聲地哀求。
「放手!」
他不理會她的哀求,無情地伸出手,覆上她柔弱的小手,狠狠地一抽,講她覆在她手上的小手扯了開來。
「不……」
她柔弱地念著,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絕望……
他無視她,無情地轉過身,走了……
這一次,她不再叫喚,也不再鬧,就那麼靜靜地蹲在原地,傻傻地看著他離去。
他……真的不要她了……
媽媽不要她,就連他也不要她了……
她就是個沒人要的人,是不是?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地,像斷了線的珠子,模糊了視線,模糊了天地間的一切……偌大的天地,就剩下她一個人,孤獨無助……
「桐桐……桐桐……」
一個細小的聲音傳來,隱隱約約,若隱若現……
是誰?
是誰在叫她?
還會有人叫她嗎?
「桐桐……是我啊……」
帶有磁性的聲音傳來,聽起來似乎有些熟悉……
是誰呢?
誰的聲音如此妖嬈?
「桐桐……桐桐……別哭,我在,我不會不要你的!」
似乎有人抱住了她,溫暖的懷抱,有淡淡的清香,很熟悉很熟悉……有些妖嬈,彷彿只要多聞一下,便會上癮一般。
是……花澈?
她猛地睜開眼睛,便見花澈焦急地看著她。
「寶貝,你別哭,我在……」
花澈心疼無比地看著她,將一臉無助的她納入懷中。
王允之剛剛醒來,意識模模糊糊的,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一張臉竟然全濕了……
原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夢……
可是心痛的感覺卻這麼真實!
突然,曖-昧的觸覺從臉上傳來,才發現,是花澈在吻她。
「桐桐,忘了吧……過去無論發生什麼,都忘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柔很柔,若不是他就在她身邊,她說什麼都不會相信,這個人竟然就是花澈;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他的聲音竟然也可以如此溫柔……
他的吻一點一點地落下,落在她的臉上,一點一點地講她臉上的淚水吻掉。
「花澈……」她愣愣地叫著他的名字,帶著幾分迷茫……
「桐桐,我在……」
他貼著她的耳畔,輕輕地重複著,用力地握著她的手,十指相扣,緊緊的,彷彿生怕她不信一般。
他一直都擔心她,即便是在書房的時候,他的腦海裡卻依然惦記著她慘白的小臉,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無助的她,怎麼也放心不下,處理完何青龍便匆匆回來了,生怕她醒來的時候見不到他,他要一直守著她,他要她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
回到房間裡的時候,她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不安穩,雙眼不斷地動著,有淚水一點一點地溢出來,看得他心疼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