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麼?」抬著眼淡淡的望著那人,君清絕所有的言語都只有這一句話。
「…皇上要本宮說什麼…?」從頭到尾,他也只有這一個回答。
沉默在兩個靜靜站著的俊美男子間蕩漾,沒有言語,沒有笑容,只有無盡的沉默。
「來人!把牢門打開,朕要進去!」盯著那人嫵媚的鳳眼,君清絕冷冷下令。
「是,陛下!」獄使連忙拿出鑰匙打開牢門。
「你出去,沒有朕的令命,任何人都不准進來!」
「卑職等遵命!」
皇帝下了令,很快,所有的獄使便退出地牢。一下子整個地牢就只剩下兩個青年男子的身影。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走進牢門,君清絕皺著眉頭注視著絕美的紫衣男子。深邃的黑眼裡似有絕望,更似有企求。
「…沒有嗎?真的一句都沒有?」
「皇上想聽本宮說什麼?」嘴角輕佻,紫衣男子薄唇裡吐出的又是這一句話。君清絕聽了臉色馬上變得蒼白。
「原來你根本就不想對我說什麼,原來又是我自做多情…」君清絕緊握的拳頭泛起青筋,「…不好意思,讓聖宮主見笑了!」
「沒關係,陛下這樣的時候本宮見多了呢…」輕掩朱唇,紫衣男子看著眼前的俊秀青年微笑,說的話似諷似嘲。「…陛下在本宮面前似乎總是這樣哦,自!做!多!情!」
「是嗎?我在聖宮主心裡就是這樣的?你一直都覺得我自做多情?!」結實修長的身子微微顫抖,君清絕的俊臉一片蒼白的質疑。「…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這就是你對我所有的評價?」
「…是…」
「啪!」一個狠狠的耳光甩下來。
「是不是!?」
「…是。」
「啪!」又是一個凌厲的耳光呼嘯而下,紫衣男子唯美白皙的容顏上,五個通紅鮮明的手指印觸目驚心。
「我喜歡了你十幾年就只換來這樣一個回答?你說!是這樣嗎?你說啊!」不敢相信的盯著無情的絕美男子,君清絕溢滿淚水的大眼睛裡一片傷痛,俊秀的臉龐蒼白如天邊飄搖無依的流雲。
說過不再為那人流淚的,不值得,他根本就不值得他哭泣。可是有人還是哭了,蒼白的俊臉上,傷心的淚水緩緩細流。
「一直以來,你就是把我當棋子嗎?一顆可以讓你報仇雪恨的棋子?那你曾說過喜歡我的話呢?都是謊話?是不是這樣?是不是這樣!」
流著眼淚,君清絕揪緊那人的衣襟湊近自己身邊。在悲傷的咆哮聲裡,男子身上散發的絕望氣息可以將人活活悶死。
「呵呵!皇上既然有自知之明就莫要再白費心思了,在本宮的心裡,你根本就只是一顆棋子。不對!現在應該連一顆棋子都不是,畢竟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嘛!」
紫衣男子看著眼前失控瘋狂的黃袍男子,嘴角微笑。殘酷無情的話從薄唇裡說出來,彷彿他一直都是如此的滿不在乎。只是唯有紫衣男子自己才知道,此時的他需要下多大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將哭泣的黃袍男子擁入懷裡。
君恨我無情,我恨君無緣。恨天不作主,伴君生相守。憾!憾!憾!
「求求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求你…」卑微的企求從君王的口裡溢出,顫抖的唇洩漏了無邊的恐懼與絕望。
「…不愛…」薄情的話被紫衣男子輕易的說出口,淡紫衣袖下,又是誰的手死命的握緊?!
佛說:前生百次回眸換得今生擦肩而過,前生千次回眸換得今生相愛相守。現在,他願在佛前虔誠跪求五百年,只求我佛慈悲,能讓他和念兒在下一世結一段好塵緣。
「皇上還要聽本宮說什麼?陛下放心,本宮一定不會知而不言的!」戲謔的笑看著脆弱顫抖的黃袍男子,絕美的紫衣男子鳳眼微斂,企圖壓抑下心底傳來的陣陣抽痛。「反正本宮也是將死之人嘛!」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聽了紫衣男子輕鬆的回答和戲問,君清絕怔怔的垂下揪住紫衣男子衣襟的手。「光當」!這是什麼聲音?呵呵!原來是人的心碎!除了漫天撲地的疼痛,君清絕已經沒有了其它的感覺。他什麼也不會做了,只會像個傻子一樣反覆呢喃著這幾個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怪不得他總是喜歡罵他小傻瓜,原來啊,他還真的是個大傻瓜!為什麼還要來見他呢?你還想聽他解釋什麼?聽他再一次的欺騙嗎?聽他再一次的諷刺與不屑嗎?絕念,不對,是君清絕,他說過絕念已經死了,他是君清絕!君清絕,你這個傻子!你還在期盼什麼?!別傻了,別傻了!
「撲通!」
洛陽城的大牢裡,有人摔跪在地。倔強的嘴角壓抑的上揚,君清絕圓圓的大眼睛冷靜的望著身前的紫衣男子。
「…師傅,這是我最後一次喚你師傅。雖然你一而再的利用騙我,可是,我不怨你,真的不怨。我給你磕三個響頭,感謝你對我十幾年來的養育之恩和教導之恩,往後我們就恩斷義絕互不相欠。明天我就放你離開,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之間就此結束!」
「咚!感謝師傅救命之恩!」
「咚!感謝師傅養育之恩!」
「咚!感謝師傅教導之恩!」
一個又一個的響頭重重的磕下來,響聲在地牢裡迴盪。君清絕的額頭上鮮血淋淋,誰的淚又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