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姜基俊喜歡楊清,所以在他面前特別小心,據說戀人間有微妙的心靈感應。在楊家堡如果不是必要我都不想單獨和他呆在一起,更不想向他學武,這天就發生一件我真不想發生的事。
我知道楊清畫畫很好,字寫的也很好,而我沒有一樣是可以的。我想我怎麼著也該會些幾個字吧,於是自己一個人提毛筆練習。恰巧基俊來找我,就在旁邊指點一二,可能以前他和楊清就經常這樣。窗外的月亮懸在半空中,灑下柔柔的光,基俊執筆教我寫字,淡淡的燭光照在他黝黑的臉上,勾勒出分明的線條。我抬頭看了看他的側臉,這光景這麼覺得好浪漫,我正在這麼想著,他像是感覺到我的目光,也抬起頭。
他的頭慢慢低下來,靠我越來越近,真是一個浪漫的時刻,如果這個男的是我男朋友我一定不顧一切的親上去。是啊,如果……問題就在於是如果。
那雙原本凌厲的眼睛裡,盛滿柔情,溫柔的讓人不敢置信。我甚至想就這樣下去好了,反正他們原來就相愛,看著漸漸向我靠近的男子,和強烈的男性氣息。我一嚇,後退了一步,僅僅只是一步,立刻把我帶出了剛剛形成的曖昧圈。
「等一下!」我急急的說,看著愣住的人,又有點愧疚:「對不起,可是我不能,我……」
「不,對不起的該是我,我……對不起!」基俊一臉的尷尬,抬頭對我羞澀的笑了下,我一直都認為他是個強勢的人,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表情。「我應該等你想起來的,接著寫吧,看你居然把寫字都忘了。」
說著又低下頭,繼續寫字。
「基俊,我……」我可能會說很殘忍的話,先讓自己組織一下語言,該怎麼說比較好。「要是我一輩子都記不起你了,怎麼辦?」
「我等你。」他很認真的看著我,很認真的說。這不是糟了。
「你不要開玩笑,我不記得你,就可能會喜歡上別人。」
「你喜歡別人了?」基俊抓著我的手臂緊張的問。
「沒有。」我轉過身看著明顯送了口氣的人接著說:「可是也差不多,我告訴你實情,你不要激動。我不是原來的楊清了!」說完看他是什麼反應。
「這我知道。」
「其實我不是失憶,不是不記得原來的事。我是另外一個人,這個身體裡住著另外一個人,一個和你們完全沒有關係的人。」
「你騙我,你的性格和原來的差不多。怎麼會是另外一個人?」基俊對我露出一臉包容的笑。
「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也許可以這樣說,所有楊清記得,和她有關的事我都不記得,我記得的是另一個叫李新語的人的事。所以可以說我不是楊清了,而是一個叫李新語的人。也許有一天楊清會回來,也許我從此就永遠是另外一個人了。」說完我在等,等這個人反應過來。
「不!」
「叮!匡啷!咚!」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房間裡的東西能砸的都不再完整,比狂風過境後還要狼藉。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我被嚇了一跳,他的臉上滿是憤怒,這也太可怕了吧!砸了一會兒後,他呆呆的看著我,變成了一臉的悲哀。「基俊,對不起!」
他猛的抱住我,我急著要掙扎。
「不要動,我聽得懂你說的。」聽他這麼說,我也就不再動了。他將頭埋在我肩頭,喃喃的說話,好像已經沒有意識。
「小清,你是不是在怪我。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有遲疑你就不會走,就不會失蹤。你是不是因為怪我,所以懲罰我。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小清,不要怪我,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這樣了,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不要你走。都是我不好……」
我的肩膀一片濕熱的感覺,我一動都不敢動。難怪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原來是因為和楊清有矛盾,怕我想起來後還生氣。
第二天,我沒有看到他,第三天也沒有,我一直在等基俊的反應。是把我趕出楊家堡,還是他受不了弄出點什麼事來,可是沒有,直到第四天還是沒有消息。我著急了,去找楊岳。
「哥,這幾天有沒有看到基俊,他怎麼樣了?」
「沒有,我好多天沒看到他了,你也知道的,我很忙。」楊岳看出我的不安問:「怎麼了?」
「我和他說了些讓他不能接受的事,我有點擔心。哥,你去看下他好嗎?」
「小清,你們的事我不好說什麼,但是你應該知道基俊的心意,可以體諒他吧?」楊岳看著我認真的說。他不是那種特別帥的人,但是和他在一起讓人覺得很安全,自然的全身心相信他。
「嗯,我知道。」
「你放心,基俊不是會做傻事的人,我會去看看他的。你要慎重對待你們間的事,知道嗎?」
「哥,謝謝你!我會的。」我終於放心了,朝楊岳露了個微笑。
「你啊,還跟哥哥客氣呀?」說完還摸摸我的頭。
楊清有個好哥哥呢!
然而,第五天還是沒見到人。直到第六天……
我在自己屋裡,有人敲門,一開是基俊。好多天不見,我看出他來這之前有好好修理一下,不過還是可以看出他憔悴了很多,右耳還是戴著那個大大的耳環,臉色有些蒼白。
「對不起,那天我很失禮,你沒有被嚇到吧?」
「哦,沒事,進來再說。」
基俊在桌子邊坐下後,似乎沒話講了,房間裡一時安靜的不正常,好像都可以聽到陽光照在地上的聲音。
「你說的我都明白了。」好像過了很久終於開口說話了。「從明天起,我會教你武功。」基俊站起來抬腳要走了。
「基俊。」
他停下腳步。
「我上次和你說的,你可以先不要和別人說嗎?我保證在這裡我只是楊清,我不會做任何不被允許的事。」
他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走了。
從那天以後生活又回到原來的軌道上,我開始我的練武生涯。苦,真的很苦。教練是基俊更苦,因為原來發生的那些事,我在他面前畢恭畢敬,對他說的話奉為聖旨,沒有半點不服,他讓我做100下蛙跳我絕對不敢在99下停下來。記得練了四五天的時候,我全身沒有一塊不累的肌肉,真想不去了,可是我又不敢。有時候我想我真的是自找苦吃,楊岳曾經問過我為什麼要練武。當然要有武功了,這樣行走江湖才有保障,才有人服我,說話才有人聽。這話我沒讓他知道,而是很認真的和他說:「我只有變強了,才可以保護我要保護的人!」
很久以後我慶幸我自己在這時堅持要練武,慶幸教我武功的是基俊,是他我才沒有放棄練武。我知道每一個人都有要保護的人,只是不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生命裡。我知道無論哪裡的世界都是殘酷的,在一個殘酷的世界,生存要夠強大,保護別人要更強大。
「哥,這次為什麼爹會派我們去?」我問楊岳。楊明,楊岳,姜基俊,楊芬和我現在正坐在星格城的「小家飯莊」。這次我們是去給在南部的李家祝賀的,就是那個和楊家堡齊名的李家山莊。李家三公子李洪齊要結婚了,對象是龍幫的龍兒,龍大小姐。李家山莊和龍幫聯親,那又是天下武林一大喜事啊,誰不知道江湖中李家莊主和龍幫幫主是白道立場最白的兩人。
「這些事向來是我們這些小輩去的。這次當然也不例外了,不過這次你會去倒是奇怪了,以前你從不去的。」楊芬先開口和我說了。
「以前我好傻,可以去玩也不去。從現在開始我要開始新生活了。」說著還挑釁的看了下楊芬:「你有意見?」
「沒有,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有意見,以後我們出去可就是楊家五雄了。」
「楊家五雄?太土了吧?叫也該叫個響亮點的,你們說是不是?萬一以後我們出名了,再改就來不及了。」說完我看著他們幾個:「你們說叫奪命五煞好不好?」引來一陣大笑。
「怎麼聽著像壞蛋?」楊芬問我。
「怎麼會?我聽著挺響亮的。」
「新語。」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叫了我的名字。
我回過頭,看到了那個壞脾氣的馬車美男子——邢越!青瓷般的肌膚,幽潭般的眼睛。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竟然會以為自己看到了他,馬上轉身繼續吃東西。
「怎麼不認識我了?」一個人走到我們桌邊看著我問,那雙眼睛彎出一對好看的弧度,本來就好看了,這一笑更讓星月無光。
「邢越!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是我眼睛看花了。」為了彌補我的過失,我補上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怎麼會有幻覺,莫非你偷偷想我了。」他又笑了。
「額……咳咳!」我假咳了一聲,超尷尬的。
見我尷尬他笑的更燦爛了,拜託別笑了好不好,你是在誘惑別人知不知道?我知道你有魅力,修行稍差的就要現原形啦!整個飯店一片安靜,旁邊桌上的那人我看他嘴張的那麼大,口水都出來了。
禍害啊!長的好看不是你的錯,可是你出來妨礙別人過正常生活就是你的錯了。
「兄台是?」還是楊岳反應過來。
「新語,你不打算介紹一下?」邢越問我,我趕緊給他們互相介紹。
「你叫我楊清吧,楊清,我的名字。」我和他說。
「那不打攪各位了。」邢越點點頭後,走了,一個人做在離我們不遠的桌子。
他怎麼在這裡?他怎麼是一個人?他到這裡幹什麼?我又轉頭看了一下邢越,沒有人和他一桌,整個客棧裡的人都以為沒人發現自己在看他,偷偷看他,甚至包括一些男人。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就是不想看到他一個人坐在那裡。
「我要請他過來和我們一起坐。」我向他們宣佈,似乎沒人反對。
我走過去,頂著眾人的目光和他說話:「邢越,過來和我們一起坐吧!大家一起熱鬧點。」
邢越沒有動,他抬頭看著我笑了,笑的我有點暈:「我就知道你會過來!」
額?我這是不是中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