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兒,去追他吧,應該還來得及!」
徐倩扶住歐陽戀穎搖搖欲墜的身體,輕聲勸慰道。
「來不及了……」歐陽戀穎眼中的淚沒有連成行,就那麼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上!
「從我口裡說出來那句話,就已經來不及了……」
歐陽戀穎輕輕的掙脫來徐倩,把那片鑰匙緊緊的拽在手中,傻傻的坐在沙發上,又是一個白天黑夜……
第二天一早,歐陽戀穎就看著徐倩憔悴的笑:「陪我去廣茂大廈看看好嗎?」
「嗯,好的!」
徐倩點頭答應,眼中有淚想流。
廣茂大廈十八樓A座的那扇門,終於在歐陽戀穎輕輕轉動了鑰匙後,打開了……
許是很久都沒有人開過這扇門了吧,否則歐陽戀穎怎麼會覺得推開門的那隻手感覺如此的沉重?
室內,是昏黑的,沒有開燈,也沒有光線,歐陽戀穎隨手就觸摸到了壁上的開關,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又怎麼會不知道牆上的開關在哪?
徐倩走過去,拉開了厚重的窗簾,霎時,陽光和著燈光,將房間裡照了個通亮,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一塊塊潔白的布蒙上,歐陽戀穎小心的揭開白布,卻也揭開了一室的塵土,把穎兒嗆得鼻子直髮酸,即使白布是如此小心的掩蓋,可白布下的傢俱仍舊沾滿了灰塵,穎兒輕輕用手劃過,就會在上面留下一條清晰的痕跡,那痕跡,就像是刻在心間的傷疤,一條一條,溝壑橫立……
走進臥室,歐陽戀穎的淚瞬間模糊了雙眼,朦朧間,她彷彿又看見了兩個幾乎長得一摸一樣的女孩子在床上打鬧嬉戲,她和歐陽夢,一直都各自有各自的房間,可是偏偏,她們就喜歡擠在一個房間爭一台電腦,擠在一張床上搶被子……
原來老天,真的很殘忍,它賜予了人們一種叫做「記憶」的東西,它讓你即便是已經失去了那些最美好最值得懷念的人與物,可這些曾經的存在都還會像附骨的蛆蟲一樣牢牢的黏在腦海,這一輩子,你都不要想著會擺脫,直至你停止呼吸的那一分那一秒……
「John,我已經決定過幾天就回紐約了!」
深夜,歐陽戀穎撥通了John的電話,雖然,她自己沒什麼心情,但她原本還以為John會很高興,會很歡迎她回去。
John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輕輕開口:「穎兒,我和唸唸馬上就要來中國了!」
沒有開可視,所以歐陽戀穎看不到John此時的表情,只是莫名的,心裡有一種極不祥的預感在翻騰:
「John,你怎麼了?怎麼聽起來不是很高興?」
穎兒的聲音非常的小心翼翼,她不知道接下來John會告訴她一些什麼,可是現在的她,卻是丁點的風吹草動都已經經受不起了!
「沒,沒什麼,回國的手續還在辦理中,但是最多十天,我就會帶著唸唸過來了!」
John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可是他此時緊握住電話的手卻在不停的顫抖著。
「既然手續還沒有徹底辦下來,那就乾脆不要辦了啊,我回來就好了!」
歐陽戀穎心中的狐疑越來越甚,她是瞭解John的,當時她想回國的時候,雖然John沒有明確的表示什麼,但她知道他是不贊同自己回來的,現在自己都已經打算回紐約去了,可是他為什麼還是要執意帶著唸唸回中國呢?
電話彼端的John再次沉默了,這次沉默的時間比剛才的那次還要久,電話兩頭都只聽到對方深重的喘息聲,就如同深山老林中一座孤寂的寺廟中傳出的低冗喪鐘一般,只那麼一聲,就敲在了人的心上,生生壓制住心的跳動,喘不過氣來。
「穎兒,我,我只是想著該帶唸唸回來認祖歸宗,唸唸也有權利,見下他的爸爸!」
John的聲音中,似乎夾雜著無盡的苦澀。
「John,你不就是唸唸的爹地嘛,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慌亂,心中越來越慌亂,歐陽戀穎覺得自己的手已經深深的嵌進了電話裡,雖然她明知道手中的電話是堅硬的固體,但她那摁在手機上的力度,已經足以讓她產生這樣的錯覺。
「這個世上有很些事,是我這個爹地沒有能力為唸唸做的!」
John哭了,淚水一滴一滴順著臉頰在蔓延,無能為力,這次他真的無能為力了……
歐陽戀穎愣住了,聽到John哽咽的聲音,她徹底的愣住了,John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有些事,是他這個爹地沒有能力為唸唸做的?他到底是想表達些什麼……
「John,唸唸呢?唸唸在哪裡?快,快告訴我唸唸在哪裡,喊他來接電話!」
歐陽戀穎的聲音忽如其來的高昂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顫抖,但她真的已經急劇的顫抖起來了……
「穎兒,你別著急,別著急,唸唸現在在學校,他很好,真的很好……」
John痛苦的閉上眼睛,他現在連做夢,都在重複著這句話,唸唸很好,真的很好……
「哦,是啊,現在這個時間唸唸應該在學校……」
歐陽戀穎有些輕微的放鬆了,唸唸那麼乖巧的一個孩子,能有什麼事?何況,有John在照顧他,她是真的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