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在她當時提出要走時,能夠盡力的去挽留,他知道,只要自己挽留,她會欣然留下的;如果自己,從她回來的第一天開始,就呵護她愛護她,不一再一再刻意的去傷害她;如果自己,能夠遵從內心深處最真切的渴望,摒棄一切恩怨情仇好好的去愛她;如果自己,能夠稍微去顧及她的感受,哪怕只是一點點;如果自己,不故意將她的情視若無睹,不故意將她的愛視作糞土……
那麼今天的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是這樣,那麼今天的這一幕,是不是就不會有可能發生?
是自己的錯,都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自己的惡毒,如果不是自己的狹隘,他的穎兒又怎麼會受到這樣的傷害?
自己口口聲聲的,是為了夢夢報仇,可是他報的是什麼仇?
回憶當年,她歐陽戀穎又真正的錯在哪裡?
一個電話,她只錯在那個電話,只是一個述說著對他慕容曄所有愛戀和思念的電話……
難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為了想替夢夢報仇嗎?
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私心的怨恨在裡面嗎?
當年她對自己的無情,當年她對自己的拒絕,當年她對自己的傷害,難道現如今的自己,不就是在想著一切辦法在報復回來嗎?
穎兒愛他,他是知道的,不是今天才知道,是很早很早,就已經知道了!
穎兒不能愛他,他更是知道的,因為有歐陽夢在那裡,歐陽戀穎注定只能犧牲她自己,可是既然知道,為什麼他還要這麼殘忍的折磨她,同時,也折磨了,他自己……
「姐夫,我洗好了!」
歐陽戀穎從浴室走出來,低著頭,只是在身上裹了一條浴巾,潔白潤滑的肌膚在室內燈光的照射下美得炫目,她無意想要勾|引誰,現在的她,已沒有了這個心情,只是,她無法再穿回那套睡衣,那套代表著屈辱與無法抹去的夢魘的睡衣……
慕容曄回頭,只一眼,便如雷擊般愣在了那裡,歐陽戀穎雙手上的血痕,雙腿上的血痕,是那般的觸目驚心,刺得他眼中的疼痛蔓延到心裡,就如同是有兩把異常銳利的鋸子,在他心尖不停的來回的拉扯著,就好似那手腕腳腕上的血痕一般,鮮血淋漓……
「穎兒,你聽曄哥哥給你說……」
慕容曄衝動的奔到歐陽戀穎面前。
「姐夫,你什麼都不要說了,先去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吧!」
歐陽戀穎冷冷的往後退一步,避開慕容曄的碰觸,此時的她,脆弱得想要逃開任何人任何事!
眼前的人,她越是愛,卻越是沒臉面對!
「好,你先上|床去!」
慕容曄擁著歐陽戀穎,把她抱進被窩裡,憐惜的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個吻,轉頭就進了浴室!
歐陽戀穎就那樣傻傻的,躺在被窩裡睜大著雙眼瞪著天花板,天花板上鑲嵌的那頂巨大的環形燈,不停的閃耀著溫暖而曖|昧的光線,不會覺得刺眼,可是仍讓她淚流……
很快的,慕容曄便從浴室中走了出來……
他輕輕的滑進被窩,把歐陽戀穎摟入懷中,抬手便關了燈!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歐陽戀穎忍不住一顫:「讓燈亮著,好嗎?」
她怕黑,經過了今晚,她是真的怕黑了!
「穎兒,有曄哥哥在,你不要怕,相信曄哥哥,曄哥哥以後,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永遠永遠,都不會讓你再害怕,再受傷!」
慕容曄沒有開燈,只是緊緊的擁住歐陽戀穎,在她的耳邊異常堅定,異常蠱惑的說道。
歐陽戀穎在慕容曄懷裡莫名的笑了,笑得眼角的淚水又順勢滴落在枕頭上,枕巾頃刻間濕了,就像是在國外的這幾年,心酸的淚水總是那麼輕易的就打濕枕巾一樣……
是承諾嗎?
是誓言嗎?
是她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的從他口中出來的承諾和誓言嗎?只是現如今聽起來,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心痛?
而這承諾和誓言的背後又是什麼?
同情?憐憫?施捨?
就在她差點被人強|奸後,就在她心死如灰時,他的承諾會不會來得太過虛幻和飄渺?
即便,慕容曄的承諾和誓言都是真的,可是對於現在的歐陽戀穎來說,都已經不需要了……
「姐夫,我要回紐約了!」
歐陽戀穎異常的冷靜,不是商量,不是詢問,只是簡單的陳述。
慕容曄沉默了很久,很久,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只是感受到他極其粗重的喘息,顯是極力在壓抑著什麼,他對她,還是有誤會的,誤會的根源,便是她在紐約的「男人」John,還有她和那個男人的孩子,叫什麼唸唸的……
「穎兒,不要走,不要走好嗎?」
低沉的嗓音響起,隱隱中,有著哀求。
歐陽戀穎的心一痛,眼淚又隨之滴落:「理由呢?給我個理由!」
現在的這個城市,又還有什麼是值得她留下的?
「因為,我不可以讓你走!」
這是慕容曄的心聲!
可是在歐陽戀穎聽起來,卻是那般的荒謬!
「這是什麼理由!」
歐陽戀穎冷笑,更加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