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山川喝足水後,收起枯瘦的臉頰,舒展開雙臂,吐出嫩綠的枝條。
河谷也唱起歡快的歌,和著歌聲,各種小動物跳起舞。
飽經煎熬的人們臉上也露出笑容,起早躺黑的忙碌在田間地頭。
生活似乎回到原來的軌道。
菩堤女身體漸漸恢復,看著辛勤耕作的人們,心情顯得異常沉重,她心裡還在惦記著草海上發生的怪事。
這事一天弄不清楚,她的心靈一天就不會安寧。
阿丑知道菩堤女的心事,每天有事沒事都會在草海四周轉悠,一旦發現什麼不尋常的事,馬上向菩堤女細說。
雨不停地下著,幹下去的水又漲了上來,沉寂了一陣子的草海上又出現人們的影子,初時顯得膽戰心驚,就怕與那傳說中的烏龍不期而遇,幾次後平安無事,來的人心就安了下來,人陸續增多,幹活的、撈魚的、摸蝦的、玩水的,草海慢慢恢復了人氣。
這天,阿丑像往常一樣,幹完手中活後就來到草海邊上,看著有那麼多人在水裡忙碌,他呵呵笑了。
阿丑覺得也許是菩堤女多心了,以前草海上發生那麼多怪事,肯安是不下雨的原因,隨著雨水的到來,怪事也就消失了。
阿丑轉身往回走,他要把這個想法說與菩堤女聽,看看她的意思。
「救我,救我!」路邊有人發出低微的求救聲。
阿丑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一個全身污垢的人躺在地上動盪不得。
惻隱之心起,阿丑走到那人身邊:「哎,這位老表,你怎麼了?」
「救我,救我!」那人聲音虛弱,眼中卻燃著一小簇對生的期望光芒。
阿丑扶起那人,一看,嚇一跳。
這人臉色烏青,皮膚潰爛,也不知得的是什麼病?
他這樣,會不會跟草海有關?
這樣的話,那可大意不得,哦,對了,乾脆把他帶到臥佛庵,讓菩堤女看看,一可替他醫病,二可分析一下,他這樣子是不是和以前草海發生的中毒事宜一個樣,一舉兩得喲。
菩堤女見到病人的樣子,不用細診就知道他的症狀就如草海中毒者一般,只是情況更為嚴重。
她顧不得問清病人來由,就著手要給他醫治。
那病人卻一改求生的慾望,用仇視的目光看著菩堤女,不肯配合醫療。
「你這人怎麼了?不是你讓我救你的嗎?現在七小姐幫你看病,你卻這個樣子,擺什麼譜呀?」阿丑不高興了。
「哼,早知道你是帶我來給這個女子看的,就是死,我也不會來了!」那人如茅廁之石,又臭又硬。
聽那人如此說,菩堤女不禁問:「為什麼知道是我,就不來呢?我和你有仇嗎?」
「老子和你高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那人恨聲道。那樣子,恨不得食菩堤女的肉,飲菩堤女的血。
這樣仇視的目光過去菩堤女在朔寅身上看到過,那是他心魂被人控制後表現出來的,那麼這人——難道他也被什麼人控制了心神才這樣的嗎?
菩堤女有些不解。
瞧他說話的神態,又不像。
怪事!
菩堤女決定要弄清原由,她耐著性子問:「那你說說和我們高家到底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讓我掂量掂量,能化解就化解了吧。」
「老子武游,在你高家人面前,坐不改名,行不改姓,現落到你手上,要殺便殺,息聽尊便,但士可殺不可辱,你來個痛快的就行。」那人強行坐直身子,擺出個死豬不怕漲水燙的樣子來,抱出名號之後,一副等死的樣子讓人生厭。
全身潰臭的人竟然是武游!
那個曾經跑到家裡來要殺全家人的毒蜈蚣!
那個充當蒙古人走狗,抓走爹爹,讓爹爹枉死的罪魁禍首!
那個全身沾滿大理人民鮮血的劊子手!
哈哈哈,不是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嗎?
這話真是太對了,這種罪大惡極的人,終於遭到現世報了!
菩堤女看著武游,心裡說不出的解恨。
「你這種人有今天,那是老天爺有眼!」阿丑一聽自己帶回的竟然是罪惡滔天的武游,氣就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想給他幾個耳光。
「阿丑,不要,不要打他,他現在是個病人。」菩堤女出聲制止。
她也想讓武游碎屍萬斷,也想從他身上一點一點討回他欠下的債,可再看他滿身瘡濃,樣子萎靡,蠻橫的樣子也只是強弩之末,恨意竟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醫者的父母心。「阿丑,幫我準備藥。」
「七小姐,你還要救他?」阿醜的眼睛睜得有銅錢那麼大,不敢相信菩堤女還要救這個豬狗不如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