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五年三月二十九日清晨
蘇培盛慌張跑於養心殿中,胤禛正坐於龍椅上認真地批閱著奏折。見其慌張模樣,心中咯登一下,猛得從龍椅上坐起,手中御筆滑落於地,不敢問出半個字……
「皇上……回皇上……」蘇培盛語無倫次,居然淚如雨下。胤禛大步走下,一把將蘇培盛拉起,又狠狠丟到一旁往外跑著。
允祥正好從門外趕至,差點與其撞在一起,見其緊張模樣,不解問道:「皇兄何事如此慌張?!」
胤禛雙目赤紅,不知是說什麼還是問什麼。允祥見跪在一旁激動模樣的蘇培盛,便也是猜得八就不離十,呵呵笑稟:「恭喜皇兄喜得貴女……」
胤禛一怔,看著允祥的神情,又看向蘇培盛又哭又笑的模樣,大吼:「狗奴才,把話說清楚!」
蘇培盛擦了擦眼淚,因剛才被胤禛狠狠摔了一下,身上估計是多處軟組織挫傷,呲牙咧嘴回道:「回皇上,熹妃娘娘於今日丑時三刻為皇上產下一對小格格,母女平安……奴才剛才只是激動得落淚,驚擾了皇上,還望皇上贖罪……」
胤禛仍沒能從這稟報中回過神來,神色依然恍然,喃喃問道:「一對?!」允祥笑開,又重複了一遍:
「回皇兄,是一對!臣弟也是剛剛得到了消息,而且聽說名字娘娘都已經起好了……」胤禛看向允祥的輕鬆神色,這才恢復了正色,臉上卻仍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擔憂、還有一絲激動與興奮。
「何名?!」 聲音中帶有一絲顫抖,似想立刻飛過去探望。
「楚愛,楚印!」允祥這兩個名字道出,胤禛便又是紅了眼睛。默了一陣,沉道:「更衣……」
胤禛一身便衣,攜著允祥及蘇培盛偷偷來到禛貝勒府中。剛入院門,便聽到室內傳來此起彼伏地嬰啼聲,便是加快了腳步……
推門而入,見翠姑及紅兒一人手上抱一女嬰,輕輕晃著哄著。一見皇帝駕到,便是要行大禮。胤禛手一抬,免了她們的禮,便上前細細打量這一對粉紅嫩嫩的女嬰。這對女娃似乎知道爹爹來探,便真是止了哭聲,眼睛瞇成一條小縫盯著帥爹爹看個不停。
胤禛心中頓時暖意洋洋,伸出雙臂。翠姑及紅兒便將懷中小嬰,輕輕地放到了皇帝的兩臂之間。胤禛一手拖著一個孩兒,笑意連連。本想與孩兒多加溝通,奈何經驗不足,抱了不一會兒,便是臂膀酸痛。復又將一對女嬰送回到翠姑及紅兒的手中,細細問之:
「她呢?!」
「回皇上,娘娘在內臥……」
胤禛便隻身一人,小心翼翼步入內臥。見床上現出一張憔悴的睡顏,心中酸酸甜甜一陣疼痛。輕輕坐於床邊,抓起她柔弱的手兒放於唇下細吻著……
愛飛兒覺得手背一陣麻癢,睡意正濃下,哼哼著:「讓我再睡會……」胤禛見其可愛模樣,眼底現出笑意,府下身在她額頭印上一吻,又掖了掖她身上的被子,沉聲輕道:
「睡吧!」這句話本是聲音很小,卻是很成功得叫開了愛飛兒的雙眼。愛飛兒一見是他,似覺意外,正要支起身子行禮,胤禛連忙阻止:「休要妄動!」
愛飛兒嗔笑,心想這胤禛真是喜歡拿命令說話,卻是在她身上起不到太大的效果。胤禛伸手撫去她臉龐的碎發,輕聲問之:「身子可有不適?!」
「回皇上,奴婢很好,謝皇上關心!皇上可是看到小愛與小印了?!」胤禛輕輕頜首,又是抓起了她的手兒,眉頭輕皺:
「孩兒甚好,朕深感欣慰,只是苦了你!你……真是不讓孩兒們入宗?!」愛飛兒見胤禛臉上現出愧疚之色,輕輕笑開,思索一陣,道:
「皇上不必為此憂心,臣妾只想這對孩兒能如空中鳥兒那般自由自在,不想給她們太多的束縛與枷鎖!臣妾也很欣慰這是一對女娃,日後也便不會擔心儲位……」愛飛兒啞然而止,見胤禛的臉色越來越暗,想來是自己的實話傷了他君王的自尊心。正要開口多加解釋,卻覺他輕揉她手的力量加大,手指頓時在這種力量下咯咯作響。眉頭鎖住,呼痛:
「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胤禛猛得撒手,從床前站起,居高臨下,冷冷望了她一陣,又冷冷問道:「你是在怪朕給你枷鎖?還是怪朕對胤禟他們實施壓力?!你跟胤禟許的那來生休想作數,你這輩子是朕的女人,下輩子朕也能找到你!!」說著,伸了左手撈起她的右手,頓時現出了兩人手腕上的兩隻紅色心印。又冷道:
「你看到了嗎?這是標記,朕是通過這個找到你的,既然你換了魂換了身,依然都是朕的女人。你永遠都別想逃,更別奢望跟別的男人能有來生……」
這是一句又一句的情話,這是他向她表示著醋意與嫉妒。可是這般冰冷凶狠的表達,確實讓人不寒而慄。她想告訴他那兩顆小紅心是她畫上去的,想告訴他無論前生還是後生她都注定情系他身……
可是,她卻是討厭他這般德行,卻又TMD深深喜歡他這般德行。冰冷中的溫意;無情中的有情;冷酷裡參雜著絲絲眷戀與不捨;灑脫裡柔和著層層牽掛與關懷……
她敗給他了,而他呢?!又何嘗不是敗給她了?!他們相互臣服又相互不服;相互愛戀卻又相互怨恨……
當愛飛兒又一次倔強地甩開他的大手,覺得還有很多時間跟他耗下去時,卻猛然想起現在已經是雍正五年。他的皇帝生涯已經快走到了一半,而他的生命卻快走到了末端……
胤禛黑著臉轉身欲走,愛飛兒趕緊拉住了他的衣擺,低聲下氣道:
「臣妾該死—— 」胤禛只是不聽,猛得一個轉身,卻把死死抓住他衣擺的愛飛兒,扯下了床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