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一地殘雪,院角處幾個小丫鬟嬉笑著搖晃著乾枯的枝幹,其上堆積的雪一片一片地飛落下來,紛紛落地後又被微風吹起,洋洋灑灑地飛在空中。
蘭小語踏進院子便邊走邊屏住呼吸向嬉戲聲處望去。尋找著,可惜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轉眼見自己已落後楚天翼便一陣快走跟上了他,跟著轉了角,進入到另一個小院子。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蘭小語幾步衝上去,扶住小院子門樑站在門口,緊緊地盯著院子裡那張熟悉的臉,微微一笑,終於再見到了!
「臭丫頭!你給我將花盆放下!這花是公主送給將軍的,你給我送回將軍屋裡去!」小順子橫眉冷對地指著她手裡的一盆紫色花大聲說道。蘭小語定睛看去,是水仙花,而且是紫色的水仙花!「不放!一個大男人的房間裡放什麼花!而且是這麼漂亮的花。娘娘腔才會那麼做!你家將軍是嗎?是的話我這就放回去!」吳鈴將花盆背在身後,仰著臉迎上去。「你!大膽!你居然敢說將軍是什麼什麼……你活膩了是不是?!」小順子氣極,狠瞪著她,指著她的手微微顫抖。
司馬安與楚天凌踱步走來,見門口呆立的兩人也停下來好奇的看向院子裡。司馬安盯著院子裡那個一臉嬉笑的人,袖子裡手緊緊握成拳,臉色漸漸發青。楚天凌一臉淡然,視線不時地不著痕跡地掠過門口那抹身影。
「你哪只耳朵聽到了我說了你家將軍是娘娘腔?我有說嗎?你放心,你家將軍威武神氣,武功不凡,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絕對不是娘娘腔的,所以這花我就更不能放回去了,你想想,如果我放回去了那不正好說明了你家將軍是那個什麼什麼了嗎?我不放回去不正是為了杜絕那種什麼什麼的情況發生以防後患嘛。」吳鈴嬉皮笑臉地說道。小順子聽著她的話轉著腦袋,待轉到話末時就覺得她說得很有理,但轉念想到這花為公主所摘,將軍不要也應該還給她才是,怎麼著也輪不到這死丫頭呀!「這花是……」小順子正要說,吳鈴見洗腦成功了一半便笑著將他手輕輕拍下,說:「唉,這花一個人賞有什麼意思?俗話說得好,說的,那個…咦,說的是什麼來著?」吳鈴唰地低下頭拍著腦袋嘀咕著。
她從小就喜歡水仙花也難怪她要如此護著那盆花了,蘭小語想著,微笑著朝他們走去,說:「俗話說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花開得正好又如此漂亮,一個人觀賞還真是有些可惜。」
「哎,對對對!就是這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吳鈴笑著轉過身,一震「咦,是你?」見她微笑地看著自己點點頭,急忙跑過去拉起她的手,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昨天,謝謝你。你好傻!你怎麼能一人去擋?你手上的傷有沒有事?還疼嗎?用過藥了沒有?」蘭小語將手微微抬了抬,笑著說:「你看我還有沒有事?」吳鈴笑:「你沒事就好,呵呵。不過你真的要好好謝謝……」「咳咳,你們在這兒做什麼?這花是怎麼回事?」司馬安突然插嘴進來,兩眼狠狠地略過吳鈴後看著小順子。
吳鈴一驚,這才想起皇帝嚴禁再提起那件事,下意思地看向門口,看到一臉笑意的楚天翼後全身微微一抖,再看到他身後一臉冷意的楚天凌後又是一抖。「我知道的。」蘭小語笑著說,頭微微後側看了一眼楚天翼,微微一笑。他那一箭確實功不可沒。
楚天凌踱步走進院子,冷冷地掃過眾人,沒說話,默默地朝裡面走去。
蘭小語看著那離去的顯得冷清的身影,輕歎口氣,如果生在平凡人家,他的生活會不會多些歡笑?想起在雪地裡堆雪人時他那如同孩童般燦爛的笑容,心裡突然微微一緊。
楚天翼朝大夥兒微微一笑,飛快地朝楚天凌追去。
「將那花給她。」司馬安在聽了小順子的敘述後突然說道,朝吳鈴走去,眼睛飛快地掠過蘭小語後看著吳鈴,「你最好給我好好照料,若是出了事我唯你是問!」吳鈴看著他飛快地點頭。
「蘭姑娘,請屋裡坐。」司馬安笑著說。「不了,我和她說會兒話就走,將軍您不用客氣,也不用管我。」蘭小語拉過吳鈴的手笑著說。「你們認識?她是你的什麼人?」司馬安盯著那互牽的手突然問道。「呵呵,現在是我認識她,她忘了我。此事說來話長,今日將軍有客我便不多打攪,改日我一定盡數告知將軍。」「好吧,那姑娘請自便。」司馬安點點頭,笑著說,冷冷地瞥了一眼吳鈴後轉身離去。
小順子看看吳鈴又看看蘭小語再看看那盆花,歎了口氣,跑向司馬安。一個蠻橫的人已難纏,豈料又來一個無理的!
「小紅,我們出來時未告知王爺去哪兒,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待一會兒就回去。」蘭小語突然轉身對小紅說道,「放心,這兒可是大將軍的府第,安全的很。」小紅想了想點點頭轉身離去。
蘭小語目送著小紅出了院子。「說吧,你還想告訴我什麼?」吳鈴看那身影消失後突然問道。「你告訴我,你喜歡上誰了?三皇子還是司馬將軍?」蘭小語轉過頭說道。吳鈴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急忙說:「你胡說什麼呀?!我哪有?!」「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有沒有說謊我還能不知?你現在忘了以前所有的事情,我擔心……小鈴,我們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兒誰都不知道會不會在哪一天再莫名其妙地回去。」蘭小語輕聲說,「我不希望你到時痛苦。我看這樣吧,我找了一家店過幾天開業,你跟我一起去那兒好不好?那樣你就可以不用在這府裡看人臉色了。司馬將軍那兒我去說。」吳鈴呆愣地看了她半天,輕輕搖頭,「我不去。」「為什麼?難道你喜歡上了司馬將軍?」「不是,是,哎呀,我在這兒哪兒看人臉色了?我自由得很。還有,我不能走,是因為我,我還欠他錢呢。」吳鈴跺著腳嘀咕道。「欠多少?我幫你還。」蘭小語盯著她微笑地說。「欠……哎呀,你囉嗦什麼呀,那是一筆巨債你還不起的。哎呀,好了,你就放心吧,我在這兒挺好的,你不用擔心我。我有事自然會去找你的。」吳鈴著急地說,「還有,你千萬不要去跟司馬安說要我去你那兒,我看他挺顧忌你的,你開了口他說不定就會答應。記著!千萬不要。」
「好吧,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是有什麼事一定要來找我。」蘭小語歎口氣,「你在哪兒開心就在哪兒吧。」
「王姑娘,您稍等,我這就去為您捎話。」門口處突然傳來一個小廝的聲音。蘭小語和吳鈴對視一眼,吳鈴突然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
「多謝」王雨珊盈盈行了一禮輕聲說。「姑娘您客氣了」小廝笑著說,說完拔腿朝裡面跑去。
「王姑娘?」蘭小語跑到大門口不由得驚呼出來。只見王雨珊毛頭髮有些凌亂地披散在肩上,臉上略帶疲憊,一襲拖地雪白裘衣,領口處的白色絨毛將她的肌膚承托得越發吹彈可破,身旁一個俊俏的丫頭肩上垮了個包裹看上去也是身心疲憊。
王雨珊朝她頷首微微一笑後便靜靜地站在那兒,兩眼凝神地看著大門處。蘭小語笑笑,站到一旁。
「你們是誰?來找誰?是找司馬將軍嗎?將軍不在。對了,三皇子也不在。你們可以回了。」吳鈴看著王雨珊愣了半響,忿忿地想著世上居然有如此標緻的美人,脫俗勝過小龍女,羸弱堪比林黛玉,而且比杜冰雪那人妖還要美上幾分!越想心裡越堵,便語氣略帶不善地問道。
蘭小語好笑地看了一眼吳鈴,臭丫頭,死鴨子嘴硬!
「你又是誰?!」那個小丫頭突然站了出來上下打量著吳鈴,極為不屑地飛快說道,「看你穿著也不過是一個丫頭,還敢對我們小姐無禮,你知道我們小姐是誰嗎?……」「秋蘭,不得無禮。」王雨珊突然輕聲打斷,那丫頭瞪了一眼吳鈴退到王雨珊身後。王雨珊微微一笑,說:「姑娘,我看你是誤會了,我並不是來找司馬將軍的,也不是找三皇子的。」「啊?」吳鈴大呼道,看她一臉的認真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是找二皇子的了,找他有自己屁事兒?想著不禁歡快地站到一旁。王雨珊在吳鈴臉上停了一瞬後又看向門口處。
「參見二皇子,三皇子。司馬將軍。」王雨珊看見門口處出現的三人後微微欠身行禮,秋蘭見狀急忙跪下行禮。
「王姑娘,在這兒何必如此多禮?」楚天翼笑著朝她走去,攙扶起她,抬眼看了看楚天凌微笑著說:「我就說為何二哥近日鬱鬱寡歡,原來是少了王姑娘,少了美人的一路陪伴。正可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雨珊看了眼楚天凌後微微一笑,含羞地低下頭,兩頰即刻緋紅。
「三弟!不得胡鬧!」楚天凌突然冷冷地打斷道,走過去看著王雨珊主僕淡淡地問道:「出了什麼事?你們為何在此?」王雨珊抬眼看向楚天凌,欲語還休,終是沉默地低下了頭。
秋蘭看見她小姐在這關鍵時候居然害羞起來,不禁有些惱火,有些恨鐵不成鋼,便幾步上前說道:「二皇子,小姐近幾個月以來被老爺禁足不准外出一步。這次狩獵小姐本是要跟來的,可老爺不但不讓還將小姐關起來。最後,小姐以死相逼夫人,夫人愛憐小姐終才同意小姐前來,但是夫人吩咐了此事一定不能讓老爺知道。來時路上偏逢大雪,我們行了整整兩日才到這裡。」秋蘭想著一路上的艱辛聲音不禁微微顫抖,「到後我們不敢見老爺又得知二皇子您在司馬將軍此處,便想到來這兒找您……」
一陣沉默,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蘭小語只覺得兩眼濕潤,心裡感動。她嬌柔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執著不嬌柔的心。只需一個半日便可到達的地方她們卻生生用了兩日!
「可是,大家明日就要回城,姑娘你這趟豈不是白跑了嗎?」吳鈴突然愣愣地說道。王雨珊微微一愣,詢問地看向楚天凌。楚天凌輕輕點點頭。
蘭小語見狀急忙走到王雨珊身旁笑著說:「誰說白跑啦?王姑娘,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晚可有祭天盛宴,期間吃到很多鮮美的野味……」「就知道吃!」楚天翼笑嗔道。蘭小語回頭瞪了他一眼,兩眼掠過楚天凌看著王雨珊笑著說:「況且,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楚天凌淡淡地掃過她,看著王雨珊輕聲說:「我看你就住在天然那兒吧。」王雨珊微笑著點頭。
「哦,我出來已久,我告辭了。」蘭小語笑著說,微微行禮後轉身離去。「我有事也先行一步了。」楚天翼急忙說完追了上去。
「你那一箭可真是射得準」「哈哈,不值得一提。」……
兩個身影漸漸遠去,;一路的歡聲笑語
「我送你去天然那兒吧。」楚天凌收回視線,淡淡地說道,說完轉身朝著他們離去的相反方向走去
「嗯。」王雨珊微笑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