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條密道走到頭都會一如自己剛進時的那般窄小陰深,卻沒料到越走到後這條密道越發寬起來,而周圍也越敞亮起來,走到最後更宛如走到了另一番天地。周圍的石壁上掛滿了燭火,中間是一個如籃球場般大的場地,場地周圍是各種動物的石刻像,展翅欲飛的鷹,急速飛跑的老虎,張嘴露出獠牙的狼,順著石頭攀沿而上吐芯的蟒蛇……
蘭小語看到那條蟒蛇嚇得全身猛地一囉嗦急忙大步跑向前靠近那名一路都走在自己前幾米之遙的男子。從小到大自己不怕蟑螂不怕老鼠唯一怕的就是蛇。小學時在一次上學途中在平常走慣的一條街道上看到了一條蛇,嚇得自己一路哭跑著去學校。自那以後自己再也沒有經過那條街道,雖然從那兒走可以提前二十分鐘到學校,但是自己寧願早起二十分鐘也不會再經過那條街。所以怕蛇是自己從小便已經養成了的。
那名男子轉身向著她眼神迴避之處看去,轉過頭淡淡問道:「你怕蛇?」
蘭小語聽到蛇又微微縮了縮身子,眼睛只看著前面,輕輕點了點頭。
「那只是石刻的。」那名男子忍住嘴角的笑,頓了頓,又淡淡說道。
「我知道,但是,還是怕。」蘭小語咬了咬嘴唇,半響後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
「走吧。」那男子頓了頓說道,說完便向前走去,但步子明顯慢了許多,似有意無意地等她。
蘭小語警覺地瞅了瞅四周,急忙跟了上去,與他並肩而行。
「對了,剛才謝謝你救我出來。從這兒出去是哪兒?」蘭小語一心想問他當時為什麼會出現,可是最後話到嘴邊還是吞下了話頭,他能知道皇宮裡的密道想必也不簡單,自己還是別去摻和了。現在自己只要知道該怎麼回去就行了。
「舉手之勞罷啦。這兒出去是皇宮後南面的樹林。」那名男子淡淡地回道。
「哦,是那兒啊。」蘭小語似恍然地回道,而後又低下頭拚命地搜索皇宮後南面的樹林在哪兒,又在哪個方位,自己到時又該如何回去,然後又回哪兒。
「你知道那兒?也知道怎麼從那兒回去?」那男子一臉的詫異,那片樹林是滄月國與漢西國的邊境,一直都有重兵把守,常人是進不去的,她怎麼會清楚那兒?
「我,不知道。」想了半天一點頭緒都沒有,還是老實點得好,別出去後他認為知道路就將自己扔在了那兒,蘭小語輕聲地說道,頓了頓又說道:「對了,公子,我們是否見過面?」自己想了一路也沒有頭緒,但是他的聲音自己真的在哪兒聽過,要是大家真見過面,到時候自己請他幫自己回去也方便了許多。
「我是第一次見姑娘,難道姑娘見過在下?」那男子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冷冷地說道,雙眼突然散發著寒光,眸子褐色且深不可測。
蘭小語全身一震,笑道:「哦,我想起來了,我們沒有見過,剛才只是覺得公子身形與我哥哥很像,所以才有點幻覺。」心裡一驚,近乎沒套成倒差點將自己命給套進去了,真是禍從口出啊。
「你有哥哥?」男子語氣忽地軟了下來,有些驚異。
「嗯,只是我們已失散很久了。」想起親人蘭小語心裡有些難過,語氣有些傷感。只是,有哥哥有什麼好奇怪的?真是的。
那男子點了點頭後自顧地大步向前走去。蘭小語急忙跟了上去,只是心裡極度鬱悶,這出去了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燈火漸漸弱下來,在聞到了一陣空氣中夾雜的雨的氣息後四周再次陷入黑暗,蘭小語心裡卻激動起來,出口快到了。又走了一陣,忽然感受到從前方吹進的急風,期間伴有絲絲雨星,蘭小語停下來,高興地說道:「出口到了。但是,好像下雨了。」
那男子沒有理她,自顧走了出去,身影淹沒在黑夜裡。
蘭小語想叫住他卻晚了一步,等衝上前去時他已經沒了身影。望著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感覺到落到自己手心裡的雨點,心裡突然又害怕又失落,突然聽到前方一陣狼嚎,蘭小語一驚,全身哆嗦著退了回來,摸著坐在了一塊石頭上,用不停抖動的雙手托著腮才算穩下來,可心裡卻是無比蒼涼。自己這就究竟是好運還是另一場災難?
腦海裡一個念頭轉瞬即逝:如果他在,就好了!他有著整個王朝最好的武功,如果他在,就好了。
望著空靈的周圍,突然想起林憶蓮如空靈般美麗的《野風》,蘭小語笑了笑,輕聲唱了起來:
野地裡風吹得凶無視於人的苦痛
彷彿要把一切要全掏空
往事雖已塵封然而那舊日煙花
恍如今夜霓虹
也許在某個時空某一個隕落的夢
幾世暗暗留在了心中
等一次心念轉動
等一次情潮翻湧
隔世與你相逢
誰能夠無動於衷如那世世不變的蒼穹
誰又會無動於衷還記得前世的痛
當失去的夢已握在手中
想心不生波動而宿命難懂
不想只怕是沒有用
情潮若是翻湧誰又能夠從容
輕易放過愛的影蹤
如波濤之洶湧似冰雪之消融
心只顧暗自蠢動
而前世已遠來生仍未見
情若深又有誰顧得了痛
唱到最後只覺得托腮的手指間流著滾燙的液體,蘭小語深深呆住。情潮若是翻湧誰又能夠從容?情若深又有誰顧得了痛?一直以為自己夠清醒,夠堅定,卻沒想到自己還是陷了進去,不能再欺騙自己,唱這首歌的時候腦海裡顯現的全是他,等一次心念轉動,等一次情潮翻湧,隔世與你相逢。原來,真的是天意,真的是注定的。
突然覺得眼前豁然開朗,蘭小語心裡釋然,是自己一直太固執了。正想著,只見從入口處突然閃進一個身影,蘭小語心裡一驚,一下站起來,悄悄往出口處退去。
啪的一聲,一絲火苗閃了出來,接著是一堆火慢慢燃了起來,藉著火光蘭小語才看清楚那個閃進的身影是他,剛才的那黑衣面帶銀色面具的男子。
「你沒有走?」像是遇到突然遇到親人般,蘭小語驚叫出來,語氣帶著驚喜。
「雨很大,外面有些冷,過來烤烤火可以暖和些。」男子答非所問,抬眼看了看她,淡淡地說道,說完又低下頭撥弄柴火。
蘭小語笑了笑,樂呵呵地跑過去蜷著腿坐下,也跟著撥弄起柴火。
火越來越大,小小的洞裡瞬間溫暖如春。
「你的歌聲很美。」那男子深深地看了那火光裡清秀的容顏許久,突然說道。
「啊?呵呵,謝謝。」蘭小語抬起頭,對低著頭的他笑呵呵地說道。
突然,一陣馬蹄聲從遠至近地傳來,接著是一聲尖銳的馬嘶聲。兩人均是一驚。
「是來找你的。姑娘,在下告辭。」那男子摹地起身,說完便匆匆往出口處走去。蘭小語反應了好久,他怎麼就知道那是來找自己的?他們來了他又為什麼要走?看著他快要消失的身影,急忙問道:「敢問公子貴姓。」
「金燕子。」一個淡淡的聲音伴隨著身影再一次消失在黑夜中。
蘭小語盯著他消失的地方看了許久,直到楚天凌狼狽地出現在她視線裡才想著收回目光,卻又頓時愣在那裡。二皇子怎麼會來?而且還濕噠噠的一身狼唄?
對著他看了許久才想起雖然是在宮外可該有的禮節不能少,扎手紮腳地爬起來,蘭小語小跑到他面前跪下道:「參見二皇子。」
楚天凌看了看她,沒有說話,自顧地繞過她朝火堆走去,坐到火堆旁,擰了擰衣服的水將衣服攤開自個兒烤起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