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劣逃妃 第5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月熙摒退了宮女太監,獨自一人不自覺地就走到了御花園,卻沒想到,卻讓他聽到了這麼令人傷心的話。

    自從她醒過來之後,便也不鬧不吵,不怨不恨,就像他們之間還是從前一般,可是隱約中,還是有些東西已經不知不覺的變了。

    他不強迫她做決定,他願意等。

    可是等到最後,卻還是一片絕望,僅僅一點自我欺騙的希望都破滅在她這淡淡的話語中。

    他不禁在想,她在笑的同時,有沒有想過,身邊有一個人在為此而心傷呢?

    想必是沒有的吧?

    月熙嘴邊揚起苦澀的弧度,單手負在身後,提步走向她。

    於魅兒看到他,輕輕一笑:「你來了。」

    不論看多久,他總是能在瞬間給人驚艷的感覺。

    如同此刻,他的俊美儒雅,另四周萬物都恍若無色。

    他依然是這般絕世,這般遺世而獨立,俊美得動人心魄,卻也俊美得另人心疼。

    月熙笑著,對月魄說道:「回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怎麼就跑來這裡了?」

    「本來是要去找你的」月魄指了指於魅兒:「可是路過這裡的時候見到魅兒了,就過來打聲招呼。」

    「是麼……」月熙繞到她身邊,俯下身,柔聲問:「今天怎麼有時間逛御花園了?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做什麼事都得小心點。」

    於魅兒仰起臉對他安慰的笑了笑:「沒事,就是在房間裡呆得無聊,所以想出來走動走動。孕婦不能老呆在一個地方,適當的運動一下最好不過。」

    月魄看著兩人,兩人之間的和諧並不是裝出來的,顯然,他們也都在盡量不提及某些事情。可是有些東西有些事情,即使不掛在嘴邊嘮叨,卻是長在心中揮之不去的,就如同,他將要說出的話引起的反應……

    「皇甫傾帶兵攻打襄元城了。」

    只見於魅兒和月熙臉上輕鬆的笑容猛然僵住。

    兩雙眼睛同時看向他,不同的是,一雙滿含希冀,一雙滿含怒火。

    「幾天前,一直按兵不動的月華軍突然以迅雷般的速度攻向襄無城,讓襄元城幾乎瞬間失守。幸好駐城將領也算是身經百戰,臨危不懼指揮有素,才得以暫時擊退月華軍。不過,這次帶兵的人並非皇甫軒,而是皇甫傾,他……」

    「月魄!」月熙沉聲冷喝,眼中警告意味甚深。

    於魅兒本來張著耳朵正凝神傾聽,卻不料月熙打斷了他,她不由失望的歎息了聲,緩緩站身,佯裝無所謂的笑道:「我累了,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吧。」

    說著,也不等兩人再說什麼,她挺著肚子飛快離去。

    卻沒有一個人看到,她幾乎咬破了嘴唇才忍著落淚的衝動。

    她終於還是等到了皇甫傾的消息。

    他沒死,他真的沒死!

    她不由得撫上腹部,心中輕輕地說道:寶寶,我們一定會和爹地再見的!

    蕭瑟的風兒無邊無際的吹,御花園中花香正濃。

    兩個當世美男子靜靜地坐著,直到於魅兒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兩人的視線內,月熙才終於將憤怒的眸子轉向月魄。

    「你到底想怎麼樣?為什麼要在她面前提起皇甫傾?」

    「為什麼不能提?」月魄語帶嘲諷:「這麼多天以來,你在她心裡的位置還是沒有任何變化,難道你還想繼續一意孤行下去麼?留著她,只會是個禍害!」

    「你住口!」月熙猛然一掌拍在石桌上,石桌頓時四分五裂,而月魄卻依然紋絲不動,氣浪掀起他的衣服與長髮,卻沒有讓他臉上的冷嘲淡去。

    看著惱羞成怒的月熙,他不怕死地繼續道:「你終究還是心太軟。如果你對待於魅兒能有當初你對付那些亂臣那樣無情的話,也許今天又會是另一番光景。你不打算放她離去,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呢?你真的……不在乎麼?這麼久了,我以為你早就已經把那個孩子……」

    「我叫你閉嘴!」月熙徒然大喝一聲,顯然月魄踩到了他的痛處,他神色猙獰的瞪著月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焰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來干涉!不要總是來挑戰我的底線!」

    「呵呵……」月魄徒然低笑起來,徐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石屑,笑得有些神經質:「一個女人,竟然能讓你屈身到這種地步,月熙,皇上,你變了,一點兒也不像我認識的大哥。皇甫傾,他來了,我希望你輸掉的只是感情,而不是所有。如果你連戰爭也輸地一派塗地,不僅僅是我會看不起你,就連魅兒,我相信她也會看不起你的。我先走了,現在並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月熙冷凝著俊臉,冷眼望著他大笑著離開,負在身後的左手手掌緊緊的握起。

    自從得知了皇甫傾的消息,於魅兒便沒有一天輕鬆過。一方面,她心中小小的竊喜著,另一方面,想到月熙跟皇甫傾之間會有戰爭,她又不禁擔憂起來。

    她不希望看到兩邊任何一人受傷,但她知道,月熙不會輕易放她走。

    幾天下來,她為這些事情操夠了心。整天愁眉緊縮,恍恍惚惚。

    這天,天氣正好。

    午時的陽光正明媚,心中裝著心事,她就怎麼也無法像往常那樣安心午睡,像是烙餅似的在塌上翻來覆去。

    雙手習慣性的撫上腹部,眼睛大大的望著房頂歎了一聲又一聲。

    怎麼樣才能不讓他們打起來呢?

    於魅兒絞盡了腦汁的想。

    以前,兩人是為了她單對單的打架,現在,兩人是國與國之間的較量,她一個小女子,就兩條胳膊一雙腿,能有多少力量阻止這場戰爭呢?

    就算她能夠勸動皇甫傾不參與這次戰爭,可是還有其他人領兵攻打寧天國。

    在這皇宮裡這幾個月,她多多少少的也聽到了一點風聲。

    如今的寧天國看似強大,其實卻是危機重重。雖然不至於不堪一擊,可是若要真的跟月華國的軍隊打起來,寧天國還是處於劣勢的。

    月熙一直都表現的勝券在握,可是難從他的目光中看了那點點的擔憂,隨著寧天國日日逼近越發濃烈。

    這幾天,也不知道他是忙的沒有時間還是故意不見她,每次她去找他時,總有人告訴他,皇上很忙,無暇接見任何人。

    忙?能忙到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麼?

    於魅兒是不相信的,他也想過去找月魄,可是她無法確定月魄對她的態度,究竟是敵是友。月魄每次看她時的目光,總讓她背脊發涼。

    哪怕她是個腦瓜子短路的人,也隱約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思來想去,她終究是了無睏意,呼地起身,對著門外喚著:「春蘭,春蘭!」

    可是喚了幾聲也無人應聲,她心下奇怪,起身走向房門。

    一打開門,月津冷漠的臉就在眼前,嚇得她頓時後退幾步。

    「你來幹什麼?」她喝問。

    對於月津,她心中始終有份忌憚。每每在別處碰上他,他總拿那一雙毒蛇般的眼睛盯著她,讓她全身發寒。

    而現在,他竟然一聲不響地來到了她的房門口,是想做什麼?

    月津冷冷的盯著她,反問了一句:「你想幹什麼?」

    於魅兒被他的話弄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我能幹什麼?你把話說清楚!」

    只見月津冷笑一聲,一掌把半掩的房門推的大開,她不禁退了幾步,警惕的注視著來著不善的他。

    他盯著她隆起的腹部紅潤的嘴角扯出了一抹輕蔑:「你肚子裡的這個小東西真是命苦。」

    於魅兒的臉立即沉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笑得幾分縹緲:「你這孩子也有幾個月了吧,就是不知道現在能不能生出來……」

    於魅兒聞言,臉色驀然大變,退離了他好幾步,冷聲道:「你想殺我的孩子?」

    月津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口中嘖嘖有聲:「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我大哥一直保護著你,你以為,你能在我眼皮底下活這麼久過得這麼安穩?」

    「月津,我與你素無恩怨,你為什麼這麼仇視我?」

    「因為大哥!」月津走進來,一步一步逼近她,她一步一步後退。

    月津帶著獰笑,逼到她面前,咬牙切齒的說道:「若不是你的出現,我大哥不會放著大事不顧,若不是你,我寧天國與月華國也不會這麼快交兵。若不是你,我跟大哥之間又怎麼會到今天這種地步。一切,都是因為有你這個女人!」

    於魅兒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眼光瞄向門外,卻沒有看見一個人。她心中暗叫不好。逃是逃不過的,該怎麼辦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兩國交戰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可不認為我有傾人之國的能力。」她小心的看著他,緩緩退開危險範圍。

    看到了她的動作,月津不屑的掃了她一眼,冷聲道:「跟你無關?你倒是撇得乾淨。如果不是你,大哥他怎麼也不會跟皇甫傾有任何仇怨,皇甫傾也就不會死在我國領土上,兩國的戰事也就不會這麼早發生。就算會發生,但至少不會在這個時候來得這麼突然。而你又知不知道,我大哥剛繼承皇位,因為我父皇的昏庸,所有的一切都得重新開始,國庫空虛兵力不濟外強中乾,你讓他拿什麼去跟皇甫傾鬥?」

    於魅兒愕然,吶吶地說了句:「難道沒有一點迴旋的餘地了麼?」

    月津嗤笑一聲,身體突然前進,他伸出手掌迅速的捏住了於魅兒的脖子,殘忍的道:「有,就是你死!」

    「你……呃……」於魅兒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手,只覺得眼前一花,脖子就被人掐住,頓時快要窒息。

    「放開她!」

    正在這時,一聲冷冷地喝聲突然在月津背後響起,月津臉色一僵,正要揪斷於魅兒的脖子,他卻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撞上似的,彭地一聲,砸倒在地。

    於魅兒彎著腰急咳,臉色漲得通紅。

    月熙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邊冷眼望著地上狼狽的月津,臉上冷結成霜:「你好大的膽子!!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麼?」

    月津悲涼地慘笑起來:「大哥,如果你今日不殺我,日後,我還是會殺了她的!」

    月熙氣得臉色發白,指著他半天沒有吐出一個字。

    月津冷冷的望了於魅兒一眼,大笑著離去。

    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於魅兒一個人的咳嗽聲,月熙只是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不發一語。

    許久,她終於停止咳嗽了,月熙剛扶著她坐下,她看著他,忽然問道:「你的國家是不是沒有表面那麼強大?」

    「不是,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月熙溫柔的笑著,把她的手握在手裡,深深地凝視著她的眼:「魅兒,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傷害了你,你會原諒我麼?」

    「月熙。」她抽出手,放在腹上輕撫著:「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因為……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一個最好的哥哥。我更不想看到你受到傷害……」她驀地抬起眼,滿眼希冀的望著他:「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會很努力的勸他放棄與你交戰……」

    「沒用的。」月熙搖搖頭,修長的手掌輕撫上她的肚子,感受著裡面那個小生命的跳動:「戰爭在所難免,不會因為皇甫傾的放手而罷體。你安心住著吧,如果哪天他真的帶兵打到我的皇宮裡來了,你便可以跟他走了。而那個時候,即使我想攔,也攔不住的。」

    於魅兒心中微痛,不由得濕了眼眶:「月熙……」

    可是月熙卻傲然一笑:「不過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的。所以魅兒,我不會放你走,只要我活著,我就一定不會放你走。」

    於魅兒想說話,他伸出手指壓住她的唇,希望滿懷地柔聲道:「魅兒,你曾叫我不要回皇宮跟你一起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可是我卻因為一些事情沒有答應。我現在想問你,如果我放下這裡的一切,你是否還願意跟我回到桃花林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呢?」

    她的眼淚險些奪眶而出,她拂開他的手,扭過頭去,低聲道:「對不起,月熙,我不願意。」

    她彷彿聽到了月熙的歎息聲,但她不想也不願不忍去看。

    她真的很自私,竟然能拒絕地如此不留餘地,這麼決絕地不顧他的想法。

    可是如果他再問一次,她還是會告訴他,她不願意。

    已經錯過了的,終究無法挽回。

    若是當初他們一直生活在桃花林,那麼她想起皇甫傾的時候,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法放下了。

    可是,世上是沒有如果的,一切都在前進,世界與生活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希望而有所停滯。

    「哦,我早就該想到的。」月熙苦笑了聲,便再也沒有說話。

    兩個人默然相對而坐,卻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這份詭異的沉靜。

    直到一個宮女的到來。

    「皇上,藥煎好了。」

    於魅兒鬆了口氣,這藥是月熙吩咐太醫親自煎熬的,有補氣安胎之功效,這些天,每到這時候,她就會喝一次,早已習慣。

    她正要起身。月熙按住了她:「坐著吧。」

    然後他對宮女說吩咐道:「把藥端進來吧。」

    「是。」

    宮女低垂著頭,把藥放在桌上後便迅速退去。

    於魅兒伸手就想端藥碗,月熙卻比她更快一步奪了過去,舀起一勺稍微吹涼了些便送至她嘴邊。

    她有些不習慣,伸手要去奪碗:「你是皇上,怎麼能做這種事情,讓下人們看見了會笑話的。還是我自己來吧……」

    「喝下去。」

    難得看見她窘迫的時候,月熙溫柔卻不容拒絕的說道。

    於魅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送到嘴邊的藥,眼睛一閉,迅速喝了下去。

    門外候著的宮女太監不免失笑,又礙於月熙在場,不敢大笑,只是眼睛都曖昧的看著兩人。

    喝了幾口之後,於魅兒實在是受不了這些人赤條條地眼神,一把奪過藥碗一飲而盡。

    月熙失笑,接過現底的碗,伸出為她擦去嘴邊藥漬。

    於魅兒尷尬的後仰:「那個……月熙,我想我們還是需要好好談談。」

    「不想談!」月熙嘴唇一勾,霸道的固定住她的身子,替她擦乾淨了嘴角。

    「月熙!」

    「我還有事情沒有忙完,就先走了,你如果累的話就休息會兒吧。」

    每次都是這樣,每當於魅兒嚴肅下來要跟他好好談一談的時候,月熙總是尋找借口迅速離去,

    這一次也不例外,他臉上依然帶著微笑,從容起身向門外走。

    當他走到門口時,於魅兒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大聲道:「我愛的是皇甫傾,不愛你,請你放我走!」

    月熙腳步猛然頓住,卻是頭也未回,只是彷彿有些落莫:「這個事實從你嘴裡說出來,真令我傷心啊。」

    於魅兒怔然,直到他離開很久,她才回過神,猛得給了自己一耳光:「於魅兒,你他媽真沒良心,就不會委婉點麼?」

    她自責完又給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疼的火辣辣的,眼淚猛然湧出,不知是心疼,還是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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