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茉桐跟在他的身後,本來在海水裡站了很久,很冷很冷,可是現在,心裡卻有一縷詭異的溫熱不斷湧上來……
回到家裡,司俊以就鑽進了被窩,剛剛真是冷得夠嗆,一碰到溫暖的被子,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曲茉桐在廚房做好魚湯,端到了樓上,就看見司俊以蒙著被子在呼呼大睡。
她很抑鬱的嘀咕:「不是說要吃肉的嗎,怎麼這麼快就睡著了……就愛折騰人……」
把魚湯倒到保溫桶裡,放在床邊,然後她去洗澡,上床睡覺。
一掀被子,就被灼熱的溫度嚇了一跳。
「怎麼會這麼燙!」她順著溫度來源看過去,才發現司俊以已經像個煮熟的蝦米一樣,通紅通紅的了。
不用試,她也知道他一定是發高燒了。
好歹他也是因為去找她才加重病情的,她也不能不管他。
曲茉桐歎了口氣,找出上次沒用完的退燒針,給他打了一針。
一個小時之後,她去給他量體溫,還是老式的那種水印的體溫計,她塞到他的嘴裡,卻聽見嘎崩嘎崩的聲音。
「喂!不許咬!」曲茉桐連忙把體溫計從他嘴裡抽出來。
司俊以只曉得嘴裡這個冰冰的東西怎麼咬也咬不碎,正準備再加大力氣去咬,被人抽走了。
他委屈的撇了撇嘴,又睡著了。
曲茉桐無奈,用紙巾擦了擦體溫計,只好換個地方給他量體溫。
她鑽到被窩裡,將一隻胳膊扯開,從衣服裡面把體溫計送到了他的腋下,然後又把他的胳膊推回去,壓緊。
全都弄完之後,她又從被窩裡鑽出來,擦了擦汗,看了一眼時間,準備五分鐘之後把體溫計拿出來。
滴答滴答,很快五分鐘就到了。
她又循著原路去取那根溫度計,拉開胳膊,把溫度計取出來,正要把他胳膊合上的時候,司俊以的那隻手卻握住了她的腰,另一隻手自然的搭了過來。
曲茉桐想推開她,可是他摟的很緊,怎麼也不肯鬆手。
她只好把手伸出來,看了看溫度計,發現司俊以的體溫已經接近正常水平,鬆了一口氣。
曲茉桐就這樣被他抱著睡著了。
睡著之前她還有點悵然若失的想,他們兩個真的很久沒有這樣平靜的挨在一起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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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後,曲茉桐睜開眼睛,突然發現司俊以正好也在看著她。
「你醒了?醒了還不鬆手?」
「離得近好一點。」司俊以壞壞的笑,讓曲茉桐的心撲通撲通亂跳,忽然聽見他說:「離得近,感冒才好傳染給你啊。」
「你給我起開!」曲茉桐罵他,「做人給自己留點後路好不好!你讓我感冒你有什麼好處,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了!」
「我已經好了,我可以自己做飯。」
「就你做的那些……」曲茉桐回想起讓人作嘔的那頓飯,「好吧,你要是願意吃那樣的,你就自己做,不過別給孩子們做,免得他們有心理陰影,從此看見飯就不想吃了。」
「你……」
本來以為得罪了現在易怒得不得了的司俊以,他一定又會想花招報復她,結果他卻揮了揮手說:「你出去吧,我要睡覺,今天養好精神,明天回家。」
「好的。」曲茉桐趕緊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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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邊別墅度過的最後一天,司俊以就跟被下了迷藥一樣,對曲茉桐的態度好的不得了。
比如說曲茉桐打掃衛生,他在旁邊慇勤的問:「要不要幫忙?」
比如說曲茉桐要去集市買東西,他也是很慇勤的問:「要不要我開車送你過去?」
這種過分熱情、跟前幾天截然不同的態度讓曲茉桐不寒而慄,就好像豬在被宰之前,主人總是會格外關心,關心它有沒有胃口,關心它睡得好不好,生怕它變瘦了宰了之後也賣不了好價錢……
曲茉桐盡量避著他,對他的態度比以前還要恭敬。
司俊以覺得很受挫,明明他在向她示好,結果弄得她比之前更怕他。
其實昨晚在海邊,他就已經想通了。
他之所以一直在折磨她,不過是因為過不去心裡那道坎,他總覺得愧對司耀堂,他總會想起司耀堂臨終前怎麼也不肯合上的眼睛。
可是在他以為她已經死了的時候,他心裡的那口怨氣突然消了。
逝者已矣,就算他真的把曲茉桐逼到跳海自盡,司耀堂也不會活過來,更重要的是,司耀堂一定也不希望他這樣做。
不管怎麼說,曲茉桐還是彥彥的媽咪,是他深深愛過的女人。
她選擇用慘烈的方式去報復他和他爹地,他雖然不認同她的做法,雖然很恨她冷血,可是他還是不希望她因為他而死掉。
如果茉茉昨晚真的是去跳海,如果彥彥長大之後知道自己的媽咪是因為他而死,彥彥又將如何面對他呢。
司俊以跟自己說,一切到此為止吧。
他放棄了,所有報復的計劃,所有折磨她的策略,他全都放棄了。
可是,從今以後,他們要以什麼樣的方式相處呢?
還是夫妻嗎?
他對茉茉現在是什麼樣的感覺,茉茉對他又是什麼樣的感覺,以後的路要怎麼走下去?
他刻意討好她,想要試探她對他的態度,她卻是充滿牴觸和防備。
她是不是還在恨著他?
司俊以的心裡混亂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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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S市以後,司俊以在公司裡看到tony和蔣孝媛甜甜蜜蜜濃情蜜意的樣子,忍不住問tony:「你到底是怎麼淪陷的?」
「這當然首先要謝謝BOSS大人的推力啊。」tony很狗腿的說,「如果不是BOSS派我去做臥底,我怎麼會有機會瞭解媛媛,然後知道她就是我想要的那個女人呢。」
媛媛……司俊以惡寒,「當我沒問,真膩歪。」
「您和夫人還不是一樣膩歪。」tony小聲嘟囔。
「我們怎麼膩歪了!我們再正常不過了!」司俊以心想,你可真沒眼力見兒,我跟你家夫人都已經分居N天了,哪裡來的膩歪!
「就這個月吧,我前前後後幫您找夫人都找了好幾次,我說BOSS,貓捉老鼠是不是你們之間的情趣啊?」
司俊以一本正經的說:「tony,自從你跟蔣孝媛在一起之後,就愈發沒有分寸了,這個問題是你該問的嗎?」
tony裝模作樣的打了打自己的嘴,「好吧,我收聲。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你等等。」司俊以猶豫了一下,問道,「如果蔣孝媛做了一件很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不會原諒她?」
「那要看那件事的嚴重程度了,如果可以挽回的話,倒是無所謂的啊。」
「如果不能挽回的,比如說,她切斷了你一根手臂。」
tony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司俊以,「BOSS你沒事吧?媛媛又不是郭芙,我也不是楊過,她切我手臂幹嘛!」
「我是說如果。」司俊以瞪他,「你哪來這麼多廢話,讓你回答問題你就回答。」
tony認認真真想了想,說:「楊過不愛郭芙都原諒她了,我想我也會原諒她的吧,而且我也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樣的事來,她又不是精神不正常。」
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樣的事……
這句話讓司俊以心中一動,也豁然開朗。
事出必然有因,曲茉桐做出殘忍決定的「因」是爹地種下的「果」,他緊緊抓住這個仇恨不放手,豈不是跟當初的曲茉桐一樣?
司俊以當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裡面司耀堂對他說:「俊以,爹地已經放下了,你也放下吧,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否則你也不會遇見茉茉,你們兩個也不會有彥彥。至於曲錦程的事,雖然我無心害他,但畢竟他是因我而死,茉茉恨我也是應該的,你不要再執著了,人生苦短,不要讓無謂的東西遮住了雙眼,從而失去了幸福的機會。」
爹地說的沒錯,自從爹地死後,他的雙眼全都被仇恨蒙住,他忘了換一個角度從曲茉桐的方向去思考,他也忘了到底是誰逼曲茉桐做出那樣殘忍的決定。
也許是他太執著了,也許是他太愚昧了,所以到了現在,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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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茉桐對於司俊以最近的變化感到十分的膽戰心驚,他不折磨她,對她慈眉善目,也不強迫她做任何事情。
可是他越這樣,她就越覺得他是在醞釀更大的陰謀。
這天,司俊以突然給家裡打電話:「曲茉桐,馬上到第一百貨來,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
曲茉桐習慣性的服從,「哦,好的。」
可是那個時候正是下班晚高峰,所以曲茉桐想飛車也飛不起來,等到第一百貨的時候,已經超過了司俊以給的時間。
她遠遠的就看見司俊以臉色不虞的站在第一百貨的門口,焦躁的不斷抬手看表。
她心想,這下完了,司俊以最恨別人遲到,這次一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曲茉桐一路小跑趕到司俊以面前,低頭認錯,「對不起對不起,路上塞車了。」
「沒關係。」司俊以的聲音居然沒有絲毫的不悅。
曲茉桐驚訝的抬頭,只看到一朵比葵花還燦爛的笑臉,她擦了擦汗,心中的恐慌更多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是要我拿什麼東西回家嗎?」曲茉桐伸頭看司俊以的身後,她以為他讓她來第一百貨,必然是做搬運工的。
「上次你的手機被我送人了,這次我送你一個,免得你說我摳門。」回來這麼久,司俊以一直以為曲茉桐已經買了新手機了,昨天晚上才知道,原來她沒買,嗯,一定是最近他停了她的薪水,手頭緊,所以沒有買吧。司俊以這麼想著,所以決定今天要送一個給她。
曲茉桐汗噠噠,「不用了吧。」她不想要手機啊,有了手機就意味著隨時隨地要聽候司俊以的差遣調動,她要那玩意簡直是自取滅亡。
司俊以卻不管不顧的拉著她的手,往手機專賣店走去,「走吧,別磨蹭了,趕快買完去吃飯,我都快餓死了。」
曲茉桐被他拖得踉踉蹌蹌,心裡一直在疑問,這貨黃鼠狼給雞拜年,到底居心何在?
到了手機專賣店之後,司俊以很大款的撒手道:「自己去挑吧,我買單。」
曲茉桐點頭哈腰,口不對心的說:「您真是大方,謝謝您。」
她在櫃檯旁邊走來走去,想起司俊以那貨以前還給他強制安裝過距離感應軟件,心想,這次他不會是有什麼新型的軟件,比如說有電人功能的(司俊以一摁開關她就會被電),比如說有自動報位置功能的(司俊以一打電話手機就自動報告行蹤),比如說監視軟件(司俊以可以隨時通過攝像頭看見她在做什麼)……(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沒有這麼多高科技的軟件,曲茉桐小姐想太多了,不懂高科技害死人哪……)
如果他給她弄上這些軟件,她以後就真的在他眼皮子底下無所遁形了。
還是買個便宜的、簡單的、沒有多種功能的手機吧!這種手機最安全!
曲茉桐打定主意,指著199的像計算器一樣的手機對營業員說:「小姐你好,我要這款。」
「這款?」營業員頗為意外的看著曲茉桐,「司夫人,這是一款老人手機,除了顯示數字大,沒有別的什麼功能。」
「哦,是嗎?我就需要數字顯示大的。」曲茉桐裝出對新手機愛不釋手的樣子。
營業員再三的問:「您確定要這個?」旗幟集團的總裁夫人居然指定要一款老人機,這是什麼世道??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於是乎,營業員開好了單,曲茉桐馬上拿去付了錢,然後走到司俊以身邊說:「我已經買好了,我們走吧。」
「買好了?」司俊以虎視眈眈的看著她,「我不是說我送你嗎?為什麼要自己付錢!」
曲茉桐一臉的諂媚相,「因為太便宜了,實在用不著動用您那些金卡白金卡。」
「拿來我看看。」
曲茉桐雙手把新手機奉送到司俊以眼前,然後得意的看著他,心想,硬件不行,你會玩軟件也沒用!
「你就買了這款手機?」司俊以翻來覆去的看,也沒看出這款手機有什麼優點。
「是啊,199,便宜吧。」
司俊以恍然大悟,原來是圖它便宜啊,看來曲茉桐真的是手頭很緊。
「既然手機不是我付的錢,我再送你一份別的禮物吧。」司俊以指著手機專賣店外面說,「這個商場裡所有的東西,任你挑。」
「不用了吧……」曲茉桐愈發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即將被送進屠宰場的豬,不然司俊以為什麼會對她這麼「溫柔體貼」呢!
司俊以興致勃勃,「我們一起去挑。」免得她又挑個品味巨差的。
於是乎,曲茉桐被司俊以帶著來回穿梭在各個名牌店裡,可是不管店員拿什麼給她看,她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跟旁邊興致勃勃的司俊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曲茉桐心想,老娘就是非暴力不合作了,看你能忍多久!
她就不信,司俊以能一直陪著她逛,笑意盈盈,不急不躁不說出自己真實的目的!
只要激怒司俊以,她大概就能猜到他的下一步是什麼了,人在生氣的時候最容易說真話,所以她一定要盡快讓司俊以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終於,在逛完一二三四樓,走得腿都軟了之後,司俊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曲茉桐一邊偷瞄他,一邊在心裡吶喊:快爆發吧,快爆發吧。他要是現在爆發,百貨公司人多,也可以替她壯壯膽兒,如果回家再爆發,她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