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貴妃娘娘止步,這裡您不能進去。」
看守隔離室的侍衛見劉娥想要進去看望裡面的李大娘,不由大驚失色,連忙上前阻攔,就算是惹得貴妃不高興也沒有辦法。
貴妃娘娘萬一進去染上了時疫,他們這些人肯定是人頭不保的。
劉娥知道他們也是職責所在,看見半開的窗戶,就對侍衛說:
「我只在這裡看看就好。」
不過一天的功夫,床上的李大娘就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不由心疼不已。只見李大娘轉了個身,用微弱的聲音說著什麼。
劉娥隔得遠,聽不見她說話,但是從口型來看,她是想要喝水。
「我乾娘要喝水,來人,給她倒水。」
侍衛回稟道:
「娘娘,照顧她們三餐的人,每天都會送水給她們的,就在桌上,她們想要喝的話,可以自己倒。」
看著乾娘昏昏沉沉的樣子,怎麼可能自己起來倒水喝,遠遠地看著乾娘的嘴唇已經都因為乾涸都已經裂開了,留著鮮血。
劉娥下定決心要衝進去,於是掏出一塊絹帕,紮在腦後,把鼻口摀住,然後就命令侍衛看開門。
看著侍衛們猶猶豫豫的,她第一次使用了貴妃的威嚴說:
「我讓你們開門,快點。」
看著平日裡溫和的貴妃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的樣子,侍衛不敢再多說話,乖乖地打開了門。心中也是暗暗禱告,希望貴妃吉人天相,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這一幕落在躲在樹後遠遠觀望的香兒眼中,她不由心中暗暗慚愧。
聽說母親得了時疫,她也十萬火急地趕來,卻不敢走過去,畢竟是時疫呀,萬一自己傳染到了怎麼辦?
沒想到劉娥竟然這樣不管不顧地進去了,她心中暗想:
「劉娥呀劉娥,你如此對我的母親,也不枉她疼你一場,連我這個親生女兒也不管不顧,要幫著你和皇上破鏡重圓。」
她看了母親住的隔離室一眼,心中暗暗說:
「對不起,母親,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呀,我的腹中還有皇上的孩子,如果傳染到了,那麼我一切都完了。」
李大娘感覺自己好像跋涉在沙漠裡,望不完的滾滾黃沙,撲面而來的綿綿熱浪,讓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想要倒下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滴滴的甘露滑落在她的嘴唇上,她欣喜若狂地拚命喝著。
許久她睜開眼睛一看,自己躺在一個人懷裡,她正在喂自己水喝。因為太過虛弱,所以她只依稀感覺是個女子;
「香兒,是我的香兒嗎?」
在她的心裡覺得,除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香兒,還有誰會捨身忘死地衝進這個隔離的小黑屋,把自己抱在懷中。
「我是劉娥。」
劉娥有點歉然地說。
聽說是劉娥,李大娘掙扎著爬了起來,充滿恐懼地說:
「娘娘,你怎麼來了?快……快出去。」
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得什麼主僕之分了,拼盡全身的力氣說:
「出去。」
「這種地方,你不該進來呀,娘娘。」李大娘老淚縱橫。
貴妃是多麼尊貴的身份呀,而自己的命卻猶如螻蟻,如果因為憐惜自己,讓娘娘染上了時疫,自己真的是罪人呀。
「你喝完藥,我就走。」
不親眼所見,劉娥還不知道,負責照顧李大娘的宮女竟然就是這樣把藥放在桌上就走的。
病人這麼虛弱,怎麼能喝到要,怪不得昨晚宮女小西不治身亡。
只是細細想來,的確也怪不得她們,談起時疫,誰不是猶如談虎色變,被派來照顧,想必心裡是十萬個不情願的。
劉娥摸一下藥碗,還好還是微溫,她端著藥來到床邊,對李大娘說:
「你不要趕我走,只要乾娘喝下藥,我立刻就走。」
李大娘在淚眼朦朧中看著劉娥,自己究竟是上輩子,不,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才有個這麼孝順的乾女兒吧。
用雪中送炭都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劉娥是豁了命地來保住自己的這條老命呀。
為了讓劉娥趕快遠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她用最快速度喝完藥,固執地重複著那句: 「你出去。」
眼看夜已經深了,劉娥對李大娘說:「我明天早上再來看你。」
「求你了,娘娘,保重鳳體呀,不要再來了。」
劉娥溫柔地說:「在我的心裡,你不是我的乾娘,而是我真正的母親,我怎麼能棄你不顧呢?」
她輕輕走到門口,堅決地重複著:「我明天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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