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齋與江姨的婚禮馬上提上了日程,江姨的一雙兒女都回來了,與駱天、程真碰了一下面,雙方感覺很好,用程真的話來說,人與人之間是有磁場的,如今就是磁場對了,所以一切都會圓滿。
婚宴就在民俗村辦,因為江姨是地道的本地人,所以一切按本地習俗來,又因為是黃昏戀結婚,有一些程序就略去了,只是在婚宴當天舉辦了一些儀式,比如說江姨從民俗街的一頭走到這一頭來,平時打太極的姐妹當上了伴娘,為她打著紅傘,象徵著開枝散葉,這臊得江阿姨的臉紅了一個通,一直嚷著不叫打,說是一把年紀了還開什麼枝散什麼葉,被一群老姐妹給架著,硬是給撐了把紅傘,其她的相好姐妹們也走在後邊,邊走邊撒著米、紅豆、綠豆以及金紙碎,這就是本地的特有風俗,叫做喂金雞,據說可以防止金雞咬新娘。
今天的周伯齋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本來就身得英俊,身板子直,一身西裝下,更是風度翩翩了,惹得歐陽天一直打趣,說周伯齋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返老還童了,要是放在平時,聽到這樣的話,周伯齋肯定會訓斥歐陽天,可是今天不一樣,周伯齋只是笑一笑,索性默認下來了,江阿姨則是一身大紅的旗袍,描了眉,點了唇,顯得格外地年輕,江阿姨年輕時應該很漂亮,從她兒女的長相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從街的這一頭到另外一頭,一路上都有人跳出來要喜糖吃,足足折騰了四十多分鐘才走到這頭來。
周伯齋在駱天和程真的陪同下上去迎接,平時儒雅的周伯齋手顫顫地伸過去,惹得周圍的民俗村同行們都哄笑道:「老周,你怕什麼呀,人都來了,趕緊接上,手別抖,想不到你就這麼大點的膽兒!」
周伯齋是又喜又氣,一使勁將江阿姨的手拉住了,心裡鬆了一口氣,這一刻大家都歡呼了起來,後面的送嫁姐妹團們將瓜子、花生、桂圓、紅棗等灑在二人的身上,落到地上,周圍的小孩子們又擠進去快速地將這些東西搶在手上,然後樂滋滋地離開,歐陽天說道:「除了剛搬遷來的那一天外,就屬今天最熱鬧了。」
婚宴是駱天一手包辦的,雖然民俗村並不在市中心,可是從陳凡善,也就是廣東商會會長名下的粵菜館裡包了席,陳凡善還送來了恭賀的紅包,這一切都是遷就江姨,因為她是本地人,這份心思也讓江姨和她的子女十分感動,今天所有的席都擺在了街上,民俗村今天集歇業一天,好好地熱鬧一下,因為民俗村裡有這麼多地古玩店,還有民俗博物館在,再加上人多,安全起見,並沒有燃放鞭炮,而用擴音機播著電子鞭炮聲,效果也還不錯。
一時間,民俗村裡熱鬧異常,一對新人挨桌敬酒,這讓駱天想到了流水席,流水席,本來的意思是逢了紅白喜事,主人家在門外搭了檯子,雞鴨魚肉像流水一樣送上來,客人吃完一撥,抹抹嘴又換一撥,感染了主人家的心情,皆大歡喜,今天雖然飯菜酒水是一口氣到位,也依然是皆大歡喜,這婚宴也與時俱進了。
奇芳齋的樓上,房間裡也是佈置一新,一對新人並沒有拍婚紗照,江姨說結完婚就是過日子,有些東西可要可不要,這份態度更讓駱天放心了,就連那床,程真原本計劃換一張新的,可是江姨說周伯齋睡習慣了那張床,換了怕周伯齋睡不好覺,堅持不換,惹得周伯齋大為感動。
等到了下午三點,婚宴才結束,陳凡善派員工過來收餐盤,民俗村各家店的夥計幫忙收桌椅,掃打街道,一切又恢復了平靜,街道依然如昔,沒有人提出來要去鬧洞房什麼的,雙方子女陪著一對新人上樓,坐著說了一會兒話,這一天也就過去了,駱天和程真不想打擾乾爹的兩人世界,就到歐陽天那裡小坐了一會兒,歐陽天今天是觸景傷情了,難免又要提起駱天和程真的婚事來。
程真不好意思開口,駱天才告訴歐陽天,忙完了周伯齋的婚事,現在就要忙活自己的了,回去後就按流程來,最快的話半個月以後就可以正式結婚了,惹得歐陽天高興不已,又感慨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一切還要兩人自己操勞,又想到徐俏君遠在英國,又發起了牢騷,駱天連忙安慰歐陽天,自己的婚禮自己操辦也有好處,程真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婚禮都可以,不必受拘束,至於徐俏君,駱天不打算提前告訴她,否則以她溫婉的性格,肯定會什麼也不顧飛回來替自己忙。
「你從小就是個不讓人操心的孩子。」歐陽天說道:「連結婚這麼大的事情也是這樣,對了,從湘西回來以後,沒有再發熱頭昏了吧?」
「完全沒有了。」駱天說道:「那羅婆是真的救了我的命。」
「這就好,這就好。」歐陽天說道:「羅婆可以說是為了你而提早過世,以後沒事,要回去祭拜她,知道嗎?」
「知道了。」駱天點頭,看了看時間:「爸,我們先回去了,這就回去商量我們倆結婚的事情,怎麼樣?」
這還有什麼不行的,歐陽天催著兩人趕緊離開,等上了車,程真突然說道:「我結婚不要穿婚紗。」
駱天一愣:「什麼?現在年輕人結婚哪有不穿婚紗的道理?」
「我今天看江姨穿著一身旗袍也很漂亮啊,不過我不穿旗袍,我已經想好了,我要鳳冠霞帔,而且要古董的鳳冠霞帔,這樣才符合你的身份啊,你要替我找到一套鳳冠霞帔,這就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一定滿足。」駱天笑道。
不過要找一套可裝的古代鳳冠霞帔,這個難度其實有點大,這可是程真對婚禮的唯一要求,純粹的中式婚禮,自然要讓她如願了,提到古代的嫁衣,肯定要請老爸幫忙,歐陽天聽說程真的要求也是嚇了一跳,從來沒有人聽說結婚居然要穿舊衣服的,新人嘛,肯定是要穿新人結婚的,歐陽天心裡嘀咕了好一陣子,但他很喜歡程真,自然要順這個兒媳婦的意了,他告訴駱天,就算找到的是舊的鳳冠霞帔,他也能處理成新人,話是放出去了,不過一周過去了,歐陽天也是兩手空空,他也覺得奇怪了,以前總覺得不難找,真輪到自己兒媳婦了,怎麼就找不著了呢?
程真對這事倒不著急,索性建議駱天等天一珠寶的新品推介會以後再正式安排婚禮的事情,新品推介的確已經提上日程,不過駱天對於程真的這種固執十分不瞭解,那一天結束了工作,兩個人窩在沙發裡的時候,駱天就問程真為什麼要這麼堅持要穿古代的鳳冠霞帔,程真搖搖頭:「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我以前甚至連什麼是鳳冠霞帔都不知道,只知道大致的樣子,可是那天我做了一個夢,就是你告訴我馬上要舉辦婚禮的那個晚上,我看到一個女人穿著一件很飄逸的衣服。」
「等等。」駱天打斷了程真的話:「不對呀,你確定那是鳳冠霞帔嗎?」
「怎麼了?」程真有些害羞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婚服,我只知道它是古代的。」
「怎麼說呢,鳳冠霞帔看上去可沒有那麼飄逸。」駱天說道:「鳳冠霞帔指舊時富家女子出嫁時的裝束,以示榮耀,也指古代貴族女子和受朝廷誥封的命婦的裝束,從字面上也能夠看得出來,,古代貴族婦女往往以鳳凰為冠飾。明制,皇后禮服的冠飾有九龍四鳳。明神宗定陵出土了四頂鳳冠,龍鳳數目各不相同。其中一頂為六龍三鳳,龍在頂兩端,口銜長串珠滴,似有戲鳳之意。正面有三隻展翅鳳凰。冠後下方有左右各三扇博鬢,展開後如同五彩繽紛的鳳尾。皇妃、公主、太子妃的鳳冠九翬四鳳。翬是有五彩的雉。一品至七品命婦的鳳冠沒有鳳,繡有不同數量的雉。」
「霞帔也叫,霞披、披帛,以其艷麗如彩霞,故名。披帛以一幅絲帛繞過肩背,交於胸前。明代開始為命婦品級的服飾,自公侯一品至九品命婦,皆服用不同繡紋的霞帔。 帔子出現在南北朝時期,隋唐時期得此名。到宋代將它列入禮服行列之中。明代時發展成了霞帔——由於其形美如彩霞,故得名霞帔。明代服用此式較為普遍,它的形狀宛如一條長長的彩色掛帶,每條霞帔寬三寸二分,長五尺七寸,服用時繞過脖頸,披掛在胸前,下端垂有金或玉石的墜子。」
程真聽得有些入迷,臉上也有些迷茫了,她現在不確定自己在夢中看到的是不是鳳冠霞帔了。
霞帔是宮廷命婦的著裝,平民女子只有出嫁時才可以著——按照華夏禮義,大禮可攝勝,就是祭禮、婚禮等場合可向上越級,不算僭越。命婦的霞帔在用色和圖案紋飾上都有規定。品級的差別主要表現在紋飾上,如下分別列數:二品命婦霞帔為蹙金繡雲霞翟紋;四品為金繡雲霞孔雀紋,五品繡雲霞鴛鴦紋;七品繡雲霞練鵲紋;九品繡纏校花紋。
根據《大明會典》記載:常服,大衫霞帔:衫——黃色,兩領直下一尺,間綴紐子三。後身長於前身,行則摺起,末綴紐子二,紐在掩紐之下,拜則放之。霞帔——並列兩條,尖端縫合,垂在身前,掛墜子,平端收納於大衫身後三角形兜子內。深青為質,織金雲霞龍文,飾以珠。用玉墜子,瑑龍文。鞠衣:紅色,胸背雲龍文,飾以珠。四襈襖子(即褙子):深青為質,金繡團龍文。大帶:紅線羅為之,有緣。餘或青或綠。緣襈襖子:黃色。紅領褾襈裾,皆織金采色雲龍文。緣襈裙:紅色。綠緣襈,織金采色雲龍文。玉革帶:青綺鞓,描金雲龍文。玉飾件十,金飾件四。玉花采結綬、紅線羅繫帶一、白玉雲樣玎璫二(如佩制,每事上有金鉤一)。青襪舄,與翟衣內制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