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天的心情是大大地不爽,那個鈴木走之前那句意味深長的話讓他放不下,什麼「或許」還會再見面?他臉上寫著的分明是「一定」!駱天的心裡打了一個結,是個心結,既然還會再見面,那麼就等著吧。
這種心情煩擾了駱天,第一天的比賽下來,他有些累,甚至沒有參加晚上的聚餐,一個人先回了家,不想去店裡,現在是敏感時期,也不能去,不然難免會和參賽者有一些接觸,影響不好,打了個電話給丁誠,知道店裡的生意異常地火爆,丁誠雖然古玩知識有所欠缺,但好在有周伯齋坐鎮,無須自己擔心。
躺在床上似睡非睡時,駱天想到了那張和周虹極其相似的臉——歐陽晴!!駱天沒有辦法騙自己,假如自己極其淡定,那麼自己就是不是個人了,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駱天以為周虹真的回來了!駱天不是一個非理智的人,所以他馬上整理得清楚明白,那只是一個長得和周虹很相似的女人,儘管理得清楚,可是心裡還是起了一絲波動,自己也曾對何可兒說過,周虹無可取代,出現一個和周虹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還是擾亂了自己的心。
七七八八的想法中,駱天沉沉地睡去,卻總是不踏實,翻來覆去的,自從吸收了碎片的力量之後,駱天好久沒有如此了,駱天不是自然醒的,是被黃立德的電話催醒的,除了駱天和常老之外,其他的評委都住在同一間酒店裡,現在,除了駱天,其他評委都已經到了比賽現場,今天要舉行的是古書畫大賽,來人的比瓷器略少。今天的重頭戲在徐長青身上,以他為主導,駱天退到了最側邊的位置,他心裡大感輕鬆。
中國古書畫,書與畫是不可分的,兩者就像一對孿生兄弟,有著血肉不可分離的關係,書畫的贗品手段很多很繁雜,最讓人頭痛的就是風格仿造,一個書畫家長年累月所形成的筆法習慣,無論其作品題材如何變化,總能看到他的筆法軌跡和風格特徵。
有很多名人字畫,風格極其鮮明,特點非常突出,作偽者專門模仿原作特徵,以至達到以假亂真程度。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在古玩圈,民國以前的畫作才能被稱之為古畫。
第一個上來的參賽者就讓駱天沒有想到,是陳飛!!不久前剛剛見到的落魄到在街邊擺攤的陳飛!他看了一眼駱天,眼神倒是淡定,謝明曾表示要幫他,可是後來也沒有聽說下文,不知道陳飛現在怎麼樣了。
陳飛帶來參賽的是晉顧愷之的《洛神圖》,這自然不是真跡了,因為懂行的人就知道,《洛神圖》早就流傳了,現世傳下來的都是古人的仿作,雖然不是真跡,但也有相當的價值。
《洛神圖》擺在了徐長青的面前,徐長青仔細地揣摩起來,描繪洛神出現的一剎那,意境空靈、幽深,給人以無限想像的空間。畫面上部畫些許若隱若現的平緩的山巒數座,更加襯托了水面的開闊和浩淼,即突出了洛神又製造了絕妙的氣氛,洛神回頭的神韻更是令人回味。
徐長青首先對畫面進行了肯定,然後研究起紙張來,這是判斷仿作年代的重要依據,他拿起畫,對準燈光看了起來,然後才小心地放了下來,他看向駱天:「你來看看。」
駱天對書畫的基礎並不算太好,雖然做了不少功課,但仍然感覺不足,雖然可以一眼斷出真假,可是要說得有理有據,在古書畫方面,還有所欠缺,尤其這一幅《洛神圖》看的不得真假,而是要斷贗品年代,比一般的情況要複雜,可是現在徐長青指名讓自己看,他只有硬著頭皮上來。
駱天看一眼這《洛神圖》,驚奇地發現它是籠罩在黃色的光暈之中,要知道除了翡翠之外的古玩,一律是紅,綠,黑,從來沒有出現過黃色,那這黃色是意味著什麼?愣了一會,駱天悟到了,既紅是贗品,綠是真品,那黃色應該是介於兩者之中了,這說明這《洛神圖》雖然不是真品,卻是富有價值的仿品,具有藝術價值,他再細看那紙張,上面清楚地表明了年份!!畫是仿的,可是紙張卻是十足的古玩,騙不了人!!這樣一來,年代就能判清了!
看到駱天放下《洛神圖》,徐長青並不追問答案,而讓黃立德也看一下,等所有人一一過目,徐長青問駱天:「你的斷代結果是?」
「唐中期。」駱天坦然答道。
徐長青愣了一愣:「我能斷定是唐代,可是早中期無法判明,黃老師呢?」
「唐代仿作無疑,至於具體年代,我與你一樣,不好說死。」黃立德若有所思地看著駱天:「駱天,你能提出進一步的依據嗎?」
「我也只是初步認定。」駱天不太好把話說死:「這紙是唐代麻紙是肯定的了,成教麻紙是皇家貢品,更是朝廷專用公務紙。我在想這《洛神圖》是不是唐朝皇室畫家所仿,當然,這只是想像。」
「很不錯的想像。」古玉平說道:「其實只要鎖定是唐代的仿作就差不多了,這仿作已經價值非常高了。
既然如此,只好在鑒定書上寫明唐代,但不註明具體時期了,幾人商議之後一致同意,陳飛帶來的參賽作品總算沒有落空,駱天打心眼裡替他高興,再看陳飛,最近清瘦了不少,原來保養得錄的皮膚也出現了不少褶子,耳朵後面的頭髮裡還藏著幾根白髮,看來這陣子過得非常不輕鬆,一想到陳飛低著頭,抽著煙,埋頭蹲在街邊的情形,駱天就一陣心酸,以前的陳飛混得並不差。
陳飛拿到鑒定書,終於舒心地擠出一個微笑來,有了這個證書,哪怕不能拿到優勝者的獎金,出手也能拿到不少,或許是想到了這個,所以才能打心眼裡笑出來,陳飛用餘光掃了一眼駱天,就默默地走下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