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品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紕漏,但見慣風雨,終究還是淡定下來,他移步到休閒區,坐了下來,這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第一,朱仿瓷器已經被我們發現了,這就等於您暴露在我們面前了,第二,我覺得您還會來,既然會來,首先關注的自然就是您的作品我們如何處置了,所以今天我額外關注留意這兩件瓷器的客人,您第一次,雖然來去匆匆,可是您看到哥窯瓷器的驚訝之情,讓我覺得您有可能就是朱品前輩,一般行業人驚訝是因為哥窯的罕見,但我想,您的驚訝是原本只有一隻的哥窯瓷瓶怎麼變成了兩隻?您雖然離去,可是這個問題卻困擾了您,我相信,您一定會回來。」駱天突然笑了笑:「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我也拿不準,您會不會回來,算是一半對一半的機率。」
朱品突然掏出一百二十萬的支票,放在桌上:「這是我拿走的支票,現在全數奉還,我並沒有兌現。」
「這……」駱天太意外了:「那麼……」
「好奇心。」朱品總算笑了出來:「關於你的報導鋪天蓋地,這樣的一個年輕人實在讓我好奇,所以我來看一看。」
駱天心想這前輩看人的方式可真特別,一時沒有出聲,朱品指著架子上的瓷瓶:「這一個你是從哪裡找來的?」
駱天有些慌了神,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只聽到朱品說道:「這一個已經有我九分神髓了。」
聽到朱品話語裡有讚賞的意思,駱天決定說實話:「這個是我仿的。」
朱品吃了一驚:「是你?」
「為了引起您的注意力,所以冒昧地參照您的作品仿了一個出來。」過程有點艱辛,駱天就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我說過,有九分感覺,差的那一分是永遠彌補不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痕跡,我認識自己的痕跡,雖然有瞬間的迷亂,但是我還是認得自己的痕跡,我的是朱仿,你做出來的,那就是駱仿。」這話和當初魯泰安說過的話有些相似,古玩圈只有真假之分,駱天再一次領會到了。
這朱品的行事與平常人太不一般,駱天對他起了極其大的好奇心:「前輩,據我冒昧,我聽說前輩近二十年沒有出現在古玩圈了,就連朱仿也是難得一見,您隱退是因為?」
「我做高仿本來只是因為興趣,專研瓷器的燒製技術,可是我的作品卻被一些不懷好意的人利用,蒙騙他人,獲取巨額利潤,我漸漸地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對是錯了,在我沒有弄清楚之前,我想只有暫時地離開這個圈子,才能解決問題。」朱品一聲長歎:「可是看來我的想法是錯誤的,我是離開了,我的朱仿並沒有離開這個圈子。」
「是的,您的朱仿哪怕在拍賣會上,也能拍出高價,現在仍然處在利益的核心。」駱天如實說道:「退出江湖,可是退不出利益的漩渦。」
「年輕人中像你這麼省事的不多了,我這一次出現,也是最後一次出現在古玩圈了,我真的是老了,有時候也耐不住寂寞。」朱品說著,站起身來:「替我向上次那位道聲歉,讓他受驚了,我就先告辭了。」
駱天想送他出去,朱品擺擺手:「不必送了。」他看看地上摔碎的朱仿哥窯瓷瓶:「這個,碎了好,碎了好。」
他喃喃自語地走出門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駱天的視野之中,與這位高仿高手的交集很短暫,卻讓駱天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回頭叫丁誠:「丁誠!!」
丁誠忙不迭地跑過來:「天哥,有什麼事?」
「這地上的碎片掃一掃,丟到垃圾桶裡吧。」駱天交代完,看看手機:「我就先走了。」
「丟掉?」丁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像是要提醒駱天一樣:「天哥,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朱仿啊?」
「丟掉就是了。」駱天著急出門:「我要去接可兒下班,你照辦就是了。」
丁誠一臉惋惜地去清理地上的碎片,駱天正要出門,想起手上的支票來,他上樓去找周伯齋,把支票放在周伯齋的面前,認出了自己的筆跡,周伯齋推推自己的老花眼鏡:「這是哪裡來的?」
駱天把事情的緣由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周伯齋連連咋舌:「真是可惜,我沒能見到朱品,這樣的機會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不過,他的臉立刻一沉:「你這小子的鬼道道還真是多,以後先和我商量商量啊。」
「乾爹不是心情不好嘛。」駱天笑道:「下次我一定注意。」
「好。」周伯齋看著手上並未被兌現的支票,若有所思:「這個朱品倒和魯泰安的品性有些像,不愧是同行啊。」
駱天向周伯齋交代完事情,這才心急地去接可兒,駱天遲到了,何可兒並不著急,悠閒地坐在KFC裡喝著可樂等駱天,這姑娘這點好,雖然偶爾固執,但是不任性,爽朗,是很對駱天的胃口的。
自從上次向她解釋了周虹的事情以後,何可兒好像沒有了什麼負擔,蕭雪的那一套攻勢對她完全失去了作用,眼見得對何可兒沒什麼作用,最近蕭雪來的次數是越來越少了,這正合駱天的心意,蕭雪那丫頭雖然鬼點子頭,可還是單純,好識別,想破她的招,其實很簡單,只要自己夠袒誠就可以了。
駱天坐到何可兒的對面,剛坐下,就感覺到旁邊有一片陰影,有人站在了他們的旁邊,駱天以為是蕭雪,不耐煩地抬頭,卻看到一張久違的面孔!!何可兒對這張臉很陌生,突然出現的女人讓她原本平靜的心又打起鼓來,她嘟起紅潤的小嘴巴,小聲地問道:「這是誰?」
對方笑意然然,伸出一隻纖細的小手來:「好久不見,駱天。」
駱天站了起來,也伸出手去:「好久不見,桑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