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白無常幽幽的從門外飄了進來,路過陳莫北身邊的時候還衝著他暼了一眼,陳莫北心中一動,連忙大叫了一聲:「無常君!請留步!」
可白無常哪會把他放在眼裡,直接就穿過紫金畫牢陣飄了進去,陳莫北見到這一幕,心中更加清楚,老頭子布這個陣法就是要專門留給白無常進出的,他就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臨走時的那一幕。但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是望眼欲穿的看著眼前那道木門,什麼都做不了,因果循環生老病死,是任何人都無法去抗拒的力量。
孰不知…………
房間內,老頭子正手拿著煙袋鍋,心若止水的看著白無常慢慢向自己飄來。只見白無常在快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憑空抓出一道枷鎖,衝著陳老頭說道:「陳光盛,你身為茅山弟子也該明白今天是你的大限之日,前段時日你無故取了許多嶗山弟子的性命,閻王特地讓我來帶你回陰曹赴命,廢話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綁了自己吧!」
老頭子聽聞,同樣是慢吞吞的走下了炕,將那枷鎖從白無常的手中接了過來,可緊接著他忽然對著白無常說道:「無常老爺,我陳光盛乃一介凡人,知道自己不可能有違天命,只是我還有一事相求,還請無常老爺恩准!」
白無常一聽,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終喝了一聲:「有什麼話快說!」
「我只求無常老爺能讓我在陰間謀得一份差事!不要讓我過早的投胎轉世……」老頭子盯著眼前的無常鬼君說道。
此話一出,白無常忽然「哈哈哈」大笑了三聲,而且那笑聲從他的嘴裡傳出來是那麼的滲人,只聽他緊接著說道:「陳光盛啊陳光盛!當師傅能當到你這個份上還真是可以了,你是怕在陽間以後幫不上那小子了,想到了陰間幫助他度過命中那一大劫吧?」
老頭子聽到對方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臉色也沒有絲毫改變,回道:「無常老爺,我也是個將死之人了,一輩子也積了不少的陰德,就這麼點願望還請鬼君能夠滿足!」
白無常的臉色瞬間變的陰沉,本就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上,更是籠上了一層厚厚的鬼氣,再次打量老頭子半天後,開口說道:
「陳光盛!你要知道陰曹可不是你討價還價的地方,不過本君念在生平善多惡少,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就看你自個兒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我陰曹可從不收無用之人!」
白無常說完這句話,嘴裡忽然發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怪叫聲,掄起打鬼杖朝著老頭子劈了過來。誰知老頭子似乎早有預料,不退反進,從炕上的一個紙盒裡抽出一把桃木劍,然後一口舌尖血吐在了劍身上,迎著打鬼杖就擋了上去。
二者相碰時,竟發出一陣金鐵相交時的巨響,那木劍同時罩上了一層金色的華光,但老頭子還是感覺到有一股無法抗拒的鬼氣要侵蝕進自己的身子,他咬著牙扛下了這一擊。
白無常見狀又是嘻嘻一陣怪笑,大叫著:「不錯!不錯!還那麼點門道!」
但他的話音未落,再次掄起打鬼杖,朝著陳老頭的腦袋劈頭蓋臉的砸了下去,這一下老頭子不敢再去硬扛,腳尖一點刷的一下跳到了土炕上,避過了那一擊後,連忙大喝道:「五行之祖,六甲之精,兵隨日戰,時隨令行!」
緊接著,只見他飛快的將一塊玉牌捏在手中,另一隻手中指食指並在一起,又輕喊了一聲:「破!」
一副青綠色的先天八卦圖浮現在玉牌之上,然後嗖的一下被老頭子打出,朝著白無常狠狠的壓了過去。
白無常測隱隱的一笑,在那玉牌直逼面門的時候,身後忽然憑空出現一個銅鑼。「噹噹噹」三聲鑼響之後,玉牌最終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只聽白無常陰森的笑道:「沒想到你生在這個時代還能有如此道行,但又何必將你的本命符打出呢?」
「還請上仙恕罪,今日上仙讓弟子見識到了真正的破膽鑼,也算是讓弟子開了眼界,弟子明知不是上仙的對手,無非是想在上仙面前班門弄斧一下,如果上仙覺得我的道行還算過的去,還請您恩准我的遺願!」老頭子恭敬而又犀利的回道。
「嘻嘻嘻……哈哈哈……」無常鬼使再次發出那招牌似的怪笑,接著說道:「如今的陽世間,在不請鬼神上身的前提下,能有你這般能力的不多了,等到了陰曹做個小吏應該不成問題,不過這還要閻王親口應允方可!」
老頭子一聽,知道對方算是答應了自己的請求,慌忙跪拜在地,然後心甘情願的把那副枷鎖帶在了自己身上,說道:「茅山派上清宗弟子陳光盛,願隨無常老爺回陰曹赴命!」
白無常眉間一跳,卻疑惑的回了一句:「怎麼?你不再去看看門外那小子?」
老頭子聽聞此言,顫巍巍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出神的看著眼前的那道木門陣陣發呆,但最終還是長歎了一聲:「罷了,罷了,以後的路還是他自己去追尋吧……」
白無常見到對方這個樣子,也沒什麼廢話,用手中的打鬼杖照著破膽鑼用力一敲,大喝一聲:「陰差開路!生人避讓!!!」
老頭子收回自己的目光,幾步跨到無常鬼差的身後,就見他身體周圍無端升起白茫茫的霧氣,一眨眼的功夫一人一鬼就消失在原地,不見了蹤影…………
而此刻,在那破舊的小木門之外,陳莫北清晰的聽到屋內再次傳出一聲鑼響,他知道那時白無常返回陰曹開路時的前兆,也在同一時間,門前那五把紫金色的小旗子失去了道術的支持,齊刷刷的倒在了門外。
陳莫北連忙破門而入,但進到屋裡時,他也只看到老頭子的屍身直直躺在土炕上,魂魄和白無常已經消失不見,他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老頭子的屍身前,恭敬的為他磕了三個響頭,嘴裡喃喃的叫了一聲:「師傅……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