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可是被禁了元神的人,在這之前,他還拚命施了禁法去為他的徒弟殺那個種蠱之人,再加上一一那麼重重一擊,果果都覺得,他能活著不死,是老天爺格外的開恩!
墨衍眸色一閃,輕然的轉過身,定定的看著發怒的果果,略帶歉意的道:「果果,這件事做得,是我不對。可是,明明知道她危在旦夕,我能不去救她嗎?果果,為人師,就如同為人父母,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去救她的。」
「喔?是嗎?你無論如何都要去救她,可你知不知道,你本是這世間最為尊貴的聖子,可現在呢?為了區區一個她,你拼盡了你所有的尊貴!從今以後,你徹底的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凡人!凡人是什麼你懂嗎?凡人,就意味生老病死,意味著你沒有了無盡的生命,意味著失去了所有的法力,意味著你百年以後,你就會徹底的在這個天地之間魂飛魄散,你懂不懂?!!!」果果恨鐵不成鋼的吼著他,到了後來,已經是歇斯底里的尖叫。
墨衍愣了,他從來沒想過,一向妖媚入骨,將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果果,竟會有這樣失常的一面。而這樣的她,卻是因為自己。
不能說沒有感動,可是,也僅僅只是感動。
「果果,以後我聖子的職責,就完全的交給你了!」
「不!憑什麼你的職責我要來背負?我絕不同意!」
「果果……」
「休想!」斬釘截鐵的回絕他,果果勾魂奪魄的雙眸微閃,盈盈的淚水緩緩的流下。望著她全心愛著的男人的臉,她心一酸,忍不住的低泣著,「墨,你知不知道,你好狠心。我一直愛了你千年之久,你的眼裡為什麼偏偏的沒有我?可她,只是與你相處了僅三年啊,三年的時間,你便為了她死都可以!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不如她了,你始終不願看我一眼?……墨!!!你說啊,你說話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連死都不願意給我個答案!」
果果發了狂般的吼叫著,明艷的嬌容有著絕望的心死。墨衍的心,被重重的震憾著。
他從來就知道果果喜歡他,可他卻不知道,她為了他,竟會傷到這樣。
她哭了,淚水如清泉般的泊泊而出,卻是只為了他!
他何德何能,竟能承受起她這般深沉的愛?她本是天地之間的精靈,她本是天地間最為快樂無憂的神仙,她是屬於大自然的天之驕女,她是稟妖媚與清純於一體的貞潔聖女,卻沒想到,她的情不動則已,一動,便是驚詫千年!
「果果,你……」遲疑的喚著她,望著她滿臉的淚,他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她滿含期待的望著他,哪怕他只說出一句安慰的話,那她這千年的愛,也便沒有白等。可是,她失望了。他將目光看向了遙遠的蒼穹,久久的,不語。
一一靜靜的躺在床上,她有知覺,有思想,能聽,卻不能動,也醒不來。
茅草屋外發生的所有的事,她都聽在了耳裡,包括師父要風離開她的那些話,也包括師父要封存她的記憶的決定,她統統的都聽到了,可是她卻無能為力。
而任憑她急得滿頭大汗,四下裡亂竄,她沉睡的意識卻始終逃不開那方寸之地。
璀璨的五彩之光緊緊的束縛著她,透亮的光之壁幾能照出她的身影,卻偏偏的不能逃開分毫。
「果果,果果!你救救我,救我出去!快!晚了,就再也找不到他再也見不到了!果果!果果!!!」慌亂的繞著那光壁不斷的來回轉著,如無頭蒼蠅一般用力的拍打著。師父失去了法力,眼下她最能指望的就是果果了。
「果果,求你,不要跟師父吵了,求你快點救我出去!求你!」
一聲聲的喚著,一聲聲的祈求著,一一的眼淚如同那斷了線的珍珠往下落。可從她沉睡的外表看來,她永遠是那麼甜甜的睡著,無煩無憂,甚至,連笑意都沒有變過一絲。
墨衍默默的走了進來,滿是複雜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她沉睡的嬌顏,那顆堅強隱忍的了千年的心,忽然的就柔軟了開來。一如那開了閘門的洪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現在,是個真真正正的凡人了。同她一樣會生老病死,會餓會累會吃飯會睡覺,會有一顆為伊傷為伊痛為伊擔憂為伊牽掛的心,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拋卻那神仙的戒律,無所顧忌的來愛她了,對嗎?
「一一,師父其實……並不想做你的師父的……師父很羨慕他,可以跟你愛得那般的天崩地裂生死不渝……可是師父不能。師父還是師父,即便師父再不願意,師父,也還是師父……」
「不要怪師父趕走他,師父沒有把握驅除那噬心蠱……只有他走了,你才能不想他,這噬心蠱,才不會發作………一一,你會不會覺得師父很無情?不過,便是你恨師父,師父也要這麼做!師父,不想看你受苦,不想看你受累……」
「呵呵!你這個傻丫頭,從三年前第一眼看到你,救回你,師父就知道……師父的劫,來了……那時候,你是那麼的絕望,悲痛,可慢慢的,你臉上有了笑,後來,你甜甜的喊著師父………師父的心,就永遠的落到你的身上了……卻沒想到,三年後,師父還得再救你一次,就是不知道,這一次醒來後,你會不會還記得師父……」
神情恍惚的低喃著,墨衍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或者,說到哪裡就算是哪裡。而這,也是墨衍這千年以來,說得最長的一句話。
他根本不知道一一能聽得到他的說話,只是一股腦的將他深埋於心底的情意,一點一點的說了出來。說得很沉,說得很慢,說得,臉色陰暗跟著跑進屋的果果,都有些忍不住的心酸。
這個呆子,到底讓她說什麼好?他到底是因為癡情而絕情呢,還是因為絕情而癡情?明明對她就那般的絕,對他自己的徒弟,卻又愛得這般的癡!
「果果,幫我一個忙,好嗎?」深深的凝視著一一沉睡的嬌容,墨衍低低的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