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吧?」他說。
「不用,很近,拐兩個彎就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顧靜之乾脆地拒絕了他。
看顧靜之如此堅決,沈浩沒有再說什麼,朝顧靜之點點頭說:「路上小心。」
「沒問題,再見!」顧靜之微笑地轉身離去。
走出酒店的大門,顧靜之站在街邊等了幾分鐘,沒有看見空駛的計程車,她想要立刻逃離這裡,在這裡呆著的每一秒鐘,都讓她覺得無比的傷心,於是,顧靜之轉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空氣仍有幾分寒意,顧靜之環抱著雙手快步地走著,突然,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一顆一顆碩大的眼淚,直直的滴落在顧靜之的手臂上,她伸手去擦,但它們不停地流淌著,彷彿勢不可擋。真是很奇怪啊,她的心竟會如此悲傷?像是要裂開了一般,生生的疼。
他做得很對啊!應該是這樣,應該是這樣,應該是這樣,靜雅這麼愛他,而她和他已經是過去式了,既然是過去,她就應該忘記放下。顧靜之不停地在心裡對自己說,加快腳步向家裡飛奔。
小區的樓道,因為昨天燈壞了,物業一直沒有過來修,現在,整個樓道黑漆漆的,不過,現在的顧靜之哪兒心情害怕呢,她想也沒想,直接向自己家的樓層走去……
只見,漆黑的樓道上,一雙眼睛正看著她。
「安琪!」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自從那天和段奕辰談了以後,她們就再沒見面,她振沒想到,這個時候,段奕辰竟然在她家等著她。
顧靜之抬頭看向段奕辰,漆黑的樓道裡,什麼也看不清,也還好什麼也看不清,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肯定很狼狽,一路飛奔,頭髮肯定亂糟糟的,臉上的妝容,應該也早就花掉了……
她深深嚥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嗎?」他總是在喜歡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出現!
「你哭過了!沈浩到底有什麼好?好到你這麼愛他,為她付出這麼多,你不覺得累嗎?」
「段奕辰!求求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好嗎?」她的心思猝不及防的被段奕辰說中,現在她感覺整個人再也無法偽裝堅強,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總是這麼狼狽,這麼糟糕,她緩緩蹲下來,眼淚汩汩的直往外流,她也知道她不應該這樣,可是她就是喜歡,她就是喜歡沈浩,她該怎麼辦……
「我說過,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給我這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已經在澳洲買了一個農場,你不喜歡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我可以帶著你和童童永遠的遠離這些;你不喜歡我,不願意嫁給我,也沒關係,只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好……」
段奕辰輕輕的蹲下來,將顧靜之抱進懷裡,她滾燙的淚水滑落在他手心裡,讓他對她更是一陣憐惜。
漸漸的,她開始靜下來,段奕辰緩緩跟她描述澳洲的美好風光,燦爛的陽光,溫馴的羊群,所有她不想再見也不能再見的人,再也不會出現了,她似乎一點一點的被他打動了,是的她要離開這個城市,永遠……
「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她緩緩的抬起頭,望向段奕辰,她不能這樣對待段奕辰,這樣不公平,他不是她的避難所,每一次她受傷後都躲進去療傷,這樣下去,對她,對段奕辰都不好……
「所以,請放開我,永遠做我的大哥!」她掙開段奕辰的懷抱,向房間走去。
只餘下段奕辰一個人站在漆黑的樓道裡。
接下來的日子,她的生活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是的,如果她不想見他,她完全可以想辦法避開。
星期一,所裡例會,主任宣佈了關於沈氏集團的分工:「是這樣,我決定,沈氏的業務以後主要由高律師和安律師負責,其中高律師負責訴訟業務的部分,包括案件的應訴及相關的環節,而鄒律師負責非訴訟業務的部分,主要是日常合同協議的審查和一些案件調解協調。當然,如果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我會盡量配合,你們有拿不準的地方,也可以集思廣益。這樣分工可以嗎?」
會議室裡一群人,不由又望向了她,成為沈氏的合作夥伴,是多少律師事務所夢寐以求的事情,這個叫安琪的女人,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做到,可見她不簡單,現在主任又將這麼重要的工作分給她,使得顧靜之一時之間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顧靜之只覺得腦子一陣發麻,她的生活似乎總有沈浩的影子,她想了想,反對道:「主任,
我自己手頭的工作還有不少,如果讓我一個人負責非訴訟的部分,我承擔不了,是否可以考慮讓其它律師為主來負責這項工作?」
「呵呵,年輕人,就應該多出來歷練歷練,安琪啊,你學歷好,業務能力又強,以後可以說是前途無限,現在就多辛苦一些,有些其它的小業務,可以指派那些小律師多去跑一跑,我主要考慮你一方面業務比較精,再一方面沈總對你印象很不錯,指派你做這份工作,可以更好地溝通。」
「我跟他也不是很熟,見面都沒見過兩次呢。」顧靜之急忙辯白。
「呵呵,就這樣吧,有時間我會讓高峰多幫幫你的,對了,下午你和高峰去一趟沈氏,有一個協調會。」主任沒有再理會她的反對,直接宣佈例會結束。
下午的調解會三點鐘準時開始,主要是,與一家境外建築公司協商工程款的給付問題,雖然大家都有和解的誠意,但在具體金額和給付期限上卻始終無法達成一致。
「請大家稍等一下,沈總馬上過來,親自處理這件事。」
顧靜之起身去了洗手間,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頭髮,暗暗告誡自己,要用最坦蕩的心態與他相處,絕不能流露出一絲的情緒!然後昂首回到會議室。
大概在會議室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見沈浩過來,對方有些急了。助理連忙解釋:「對不起,請再等一等,沈總路上有點堵車,馬上就到。」
正說著,會議室的門開了,沈浩走了進來,很客氣地走過去與對方的兩個談判代表握手,抱歉地說:「對不起,久等了。」說完,又轉頭向顧靜之和高峰點了點頭,顧靜之立刻微笑著也向他點了點頭。
不錯,表現得十分自然,她暗暗表揚自己。
他隨手扯開一張凳子坐了下來,看得出他中午喝了很多酒,臉色發紅,眼睛裡漲滿血絲,會議室裡瀰漫著一股酒氣。
不過酒精並沒有影響他的思維,聽了雙方的簡單介紹後,他馬上做到了明確的表態,象徵性地在付款期限上做了一點退讓,但這似乎讓對方很受用,對方馬上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並約好了兩天後付第一筆款的同時,簽調解協議,對方到法院撤訴。
一切做完,已經下午五點了,大家各自收拾東西準備散會。
剛走到一樓,突然發現外面已是傾盆大雨。不少人都站在大門口望雨興歎。
顧靜之和高峰也只好站在那裡。兩個人閒聊了幾句,正說著,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下這麼大的雨,我派車送你們回去吧。」
看著高峰彷彿有要答應的意思,顧靜之忙站出來:「不用麻煩,夏天的雨一會兒就停了,您忙您的。」——多客氣,狀態真不錯!她再次稱讚自己。
「沈總,您去哪兒啊?」高峰隨口問道。
「我到機場去接人。」
「哦,去機場,剛好,安琪你順路啊,讓沈總帶你一段嘛!」這個死高峰,總是喜歡多管閒事。
顧靜之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還有事要到別的地方去。」
沈浩看著她,「我送你吧,剛好也順路。」
說完向車旁走去。旁邊避雨的很多員工都在聽著他們的談話,她想了想,不想讓沈浩難堪,只好上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
車子緩緩的開進了茫茫的大雨中,眼前的景色只在雨刮器掃過的剎那是清晰的,然後馬上變成迷濛一片。
狹小的空間裡,安靜得能夠聽見彼此的呼吸。他專心致志地開著車,她則專心致志地看著窗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從關上車門的那一刻起,顧靜之一下午所維持的良好狀態完全喪失,大腦一片空白。
正在這時,沈浩的電話響了,他接了電話,沒過兩分鐘,隨即調轉方向,「先陪我去接她,然後我再送你回家。」
「嗯。」顧靜之點了點頭,這個她,應該是顧靜雅吧,她的妹妹。
顧靜雅所在的地方離他們似乎很近,幾分鐘的功夫,她已經微微可以看到一個美麗女子,正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沈浩停下車,從車子後座上方拿了一把雨傘,開門下車,向顧靜雅走去。
大雨中,霧濛濛的,她什麼也看不清,她突然想起自己正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她再一次後悔自己不應該坐上這輛車。
定了定心,也從車上走下來,這個副駕駛的位置,應該是顧靜雅的。
她站在原地,看著沈浩挽著顧靜雅一步一步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