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察局,我才知道,這還不是最壞的結果,還有更加恐怖的事情,等著我,等著我跟喆喆……」他的聲音充滿了無限的悲哀,夾雜著無限的內疚和自責……
童童有些玩累了,趴在她懷裡把玩她的頭髮,剛開始還有些鬧騰,慢慢的,有些疲倦的睡著了,她一邊哄著女兒,一邊聽著段奕辰繼續講。
「警察告訴我們,喆喆喜歡的那個男朋友,竟然被人刺傷,然後推下孤兒院後山的懸崖,摔死了……」
顧靜之的瞳孔翛然變大,她詫異的望向他,事態發生到這裡,是她也沒有想到的。
「警察懷疑那個男孩兒是被謀殺,而且那天晚上我找了一幫人,將那個男孩兒教訓了一頓,所有人都看到了,所以大家懷疑這件事情是我幹的……」他的聲音淡淡的,很淺很淺。
「當時,警察局外面聚集了一大群的記者,在我的父母趕來之前,警察局局長,張女士,是我母親小時候的手帕交,她一輩子,沒有結婚,沒有孩子,因為和我母親,自小玩到大,之前的情分自然不同,對我,就像對親生孩子一樣……」
「她當時第一時間趕了去,那些警察,都是她多年的老部下,見到她,自然給了幾分面子,張阿姨,將我領了出來,我當時哀求她,我求她將喆喆也帶出來,那人不是我們殺的……」
他的神色終於開始暗淡了,聲音有些顫抖,「我那樣哀求她,她答應了的,她答應我會讓喆喆沒事兒的,可是最後,最後的結果竟然是喆喆給告上法庭,我永遠也忘不了她出現在法庭上的樣子,這輩子也忘不了……」
「她一身囚服,站在那裡,原本烏黑的長髮,變的凌亂不堪,那眼神,像是經歷了所有的滄桑,空洞洞的,看的教人發慌,後來法庭宣判,陳喆喆,錯手殺人,判了十年……」
「我一直以為是當年的案子沒有查清楚案子中間,有很多疑點找不到真兇,直到後來,有一天,我聽到我父母的對話……」
「我母親說,他晚上不回家,就為了那個女孩兒,他長這麼大一直很乖的在我身邊,沒有走錯半步,他如果是真的想要玩玩,也就算了,可是他這樣子,分明是想娶她,我的兒子,怎麼能娶這樣一個女子,我不答應,我決不答應,就為這個,我也要毀了她,不能讓她再出來……」
「母親和父親在爭執,起初我聽不太懂,後來,我聽到母親繼續說……」
「她要是個潔身自好的女孩兒,怎麼會在跟我兒子談戀愛的同時,勾搭黑社會的小流氓?」
「她要是個潔身自好的女孩兒,又怎麼會沒有結婚,就勾引我兒子,讓他犯下這樣的錯事,你看他天天失魂落魄的樣子,就衝著這兩點,我是定饒不了她,她坐牢是坐定了……」
我當時完全傻了眼,我求過母親,求過父親,他們都拒絕了我,我想過各種辦法,可是父母彷彿鐵了心,將我禁錮起來,就這樣過了兩年,我稍微收斂點,他們不派人跟著我了……
我偷偷的去監獄想要看她,監獄的人卻告訴我,她拒絕見任何人,後來經過多方打聽監獄的人告訴我,她這兩年在監獄裡,表現的很好,很勤勞,是勞動模範,我托人送了東西進去,也依依被退回來了……「
「後來,我想進辦法,在他們關押的外面,遠遠的望了她一眼,她哪裡還像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兒,歲月早已經無情的將她摧殘的連渣兒都不剩,她一張臉滿是皺紋,頭髮也掉了許多,再後來,我終於打通了關係,想將她提前放出來,她卻拒絕了我,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任她這樣糟蹋自己的……」
「就這樣,我把她弄出來了,她出獄以後,日子過的很苦,又不肯接受我的幫助,我知道她是故意折磨自己,她覺得那個男孩兒是因為她而死,她的父母在她坐牢的那一刻,就和她斷絕了關係,她真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顧靜之可以感覺到段奕辰整個人都在顫抖,她很難想像,這個看上去溫文儒雅,意氣風發的男人,有著這樣痛苦的經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情故事,她沒想到,段奕辰的這麼沉重,他這樣一個重感情的人,這樣的經歷這些年,肯定將他壓的喘不過氣吧……
他繼續講,「她的身體越來越差,我帶她去醫院,醫生告訴我,她流過孩子,又沒有好好調理身子,身體很差,我這才知道,當年她坐牢的時候,有過我的孩子,我越發的痛恨我自己,越發的想要給她補償,正在這個時候,我的父母知道了,我剛想做什麼,她卻走了,再也沒回來,甚至連補償的機會都沒給我,可是我知道,她是恨我的,因為太恨了,所以,選擇無視,她希望我是個透明人,永遠不曾認識……」
「我也終於明白,我的愛,是把刀,將她一刀一刀的逼近萬劫不復,我永遠也忘不了最初見她的眼神,那樣的清澈,又是那樣的驕傲……」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一個雨夜,那晚我好像又見到了她,好熟悉,我希望老天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無關愛情,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有壓力,這樣,我也覺得生活變的有樂趣……」
他的臉上微微帶著笑,好像放下了過去的那些痛苦的回憶,可是她知道,有些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只能讓人更加的刻骨銘心!
她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替童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的意思她明白,這個世界有這樣的知己,她和段奕辰就這樣,她現在不會愛上任何人,他也放不下他曾經的過去,可是,如果當歲月漸漸逝去,他們倆兒能放下以前,一起搭伴兒過日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也無法就是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