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沈浩正靠在牆角,渾身上下滿是血跡,眉頭緊鎖,一臉痛楚的樣子。
「你……」他看見她安然無恙的站在他面前,緩緩的笑了,只是這笑容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他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你……沈浩……沈浩……你沒事吧?你怎麼樣了?」他滿身是血的樣子嚇到了她,她簡直不敢想像外面那麼多的人,都是他一個人打倒得,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是血,很顯然受了很重的傷,氣息好像也越來越微弱,他會不會……她不敢想……
沈浩站在她眼前的時候,她也沒有注意,而是躲開他的目光,她害怕看到他,這一切都跟她有關係……可是要不是他引開那些人,她恐怕早就身首異處。
沈浩如果因她而死,她心裡的包袱就真的再也放不下,現在她已經沒有時間顧慮太多,她扶起沈浩,輕輕在他耳邊喊道,」沈浩……沈浩……」
她一邊喊,一邊淚如雨下,她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別太傷心,我沒事兒……」沈浩輕輕睜開眼睛,一雙眼睛如同璀璨的星辰,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顧靜之,生怕錯過她每一個動作。
「你……你還好吧……」她的眼淚馬上就要湧出來,他怎麼會還好呢,他為她受了這麼重的傷,現在生命危在旦夕,怎麼會還好呢?
「你就是她,是不是……」他的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語氣滿是肯定。
顧靜之的手微微一抖。
「我早該知道的,早該猜到的,除非你就是她,否則怎麼會這名像?舉手投足,性格,就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我早該猜到的……」
他喃喃自語,像是在述說,又像是在懊惱。
「我去找人幫忙。」她要站起身。
沈浩卻硬拉著她,搖了搖頭,「就說兩句話好不好?」
顧靜之手一頓,抬起頭。
沈浩的目光漸漸的變得朦朧而又柔和,像是要將這些年存下的笑容都掛在臉上,「我從來沒想過我會為一個女人,癡迷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過,可是,當那天到來,當我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我傷害,我卻無能為力時,我的心卻像刀絞一般……」
他說著說著收起了笑容,又癡癡的看了看顧靜之,繼續說起來,「我好後悔好後悔,可是老天卻不給人後悔的機會……」
顧靜之的指尖不由的攣縮起來。
「人總是要在犯錯之後,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之之,你還會原諒我嗎?」
一滴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本來鐵了心腸要去忘記從前,可真正到了這時候她才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抹掉。只覺得嗓子裡異常的苦澀。
顧靜之看向沈浩,平心而論,後來她知道沈浩和阿美之間並非她想像的那個樣子,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樣,他也是身不由己,她對沈浩的恨意不知不覺也就漸漸淡了,可是心裡不恨了,並不代表他們就能在一起。
畢竟這些年過去了,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青澀少年,她也不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千金小姐,她經歷父母雙亡,流產,重生,再世為人,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所有的世界只有沈浩,她不能,這個聲音時時刻刻提醒她,這所有的一切就算不能全怪他,但也畢竟因他而起。
她和沈浩的這段感情,她付出了生命、付出了自己之後已經有了最後的結果。這段感情已經再也沒有了孤注一擲的勇氣,就算不顧一切又能怎樣,到頭來她還是忘不了那一天的一幕幕,她險遭強暴,父母雙亡,經歷了這一切一切,她已經不可能再輕易相信任何人。現在的她可能會放蕩不羈,但是還是會謹慎小心,少了從前的任性,她再也不是那個燦爛如春花般的女子。
物是人非,她只能向前走而不是回到過去。
「我……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你就算她,可是我又期待。」沈浩笑了,「在山頂那次,我就有所懷疑,我問你是誰,你卻不承認……」
沈浩收起笑容,臉上滿是悲慼之色,他身上的血,如河流般汩汩的流個不停,「誰能像我一樣,錯過一次還不夠,還要錯過第二次。」失去了之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這輩子不可能再娶其他女子,他放不下,也不能就這樣丟下之之,自己一個人幸福,可是當他第二次敞開心想去接受安琪的時候,卻發現了那樣的事情,她那樣背叛他,讓他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天給他的懲罰,誰叫他敢忘記之之……
就這樣,他放棄了她,日日折磨她,日日折磨自己……
可是他怎能想到他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如今換了個樣貌站在他面前。如果他早就知道,就算是搶,也就將她搶到身邊。只要娶了她,她就再也逃不開,「你就是要讓我後悔。」沈浩徐徐地笑了。
顧靜之嘴唇一抿,清亮的目光中多了一層霧氣。「別哭啊,別再為了我掉眼淚,不值得。」
還能這樣看著她,還能竭盡全力幫她一把,他做夢都沒有過這樣的奢望,人不能太貪心。那日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的心都要揪起來了,他想過要跟她解釋,卻沒想到她如此決絕,聽到醫生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一屍兩命,他整個人都愣著了,想要用擁有的一起來換她的生命,可是老天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現在她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雖然近的不能讓他伸手碰觸,他已經滿足了。
「你別再說了,我送你去醫院,我求求你別再說了……」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她感覺他的手越來越涼,他留了這麼多血,現在他們什麼沒有任何可以與外界聯絡的東西,在這深山野林裡……
她雖然恨過他,可是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她面前死去,無論如何她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