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怎麼樣了?」顏行書聲音很大,嚇壞了在場所有人,他真的是被急壞了,藍裳的手腕上纏著白布條,可是卻遲遲沒有睜開眼,太醫又一直默不作聲……
「皇上,萬勿著急,藍主子她只是失血過多,所以暫時昏迷不醒,服過藥之後會有所好轉……」太醫躬身致禮,向顏行書細訴著藍裳的病情。
「失血過多?」他又盯著她手腕上的白布條愣了下,她居然一心求死,「那她的身體會留下什麼病患嗎?」
「這個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如果她一直糾結在悔恨中,有可能會被自己的情緒所逼瘋……」太醫有些不敢保證的吐出這些話,根據藍裳的情況,他們所診斷的結果也是如此,如果她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瘋掉。
顏行書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手腕上那白色的布上清晰可見微淺的紅色,她的身體向來柔弱,有多少血能經得起她這樣折騰呢?
所有人都悄悄的退離了靜秋宮內室,只有顏行書一個人陪著藍裳,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被他溫柔的大手包裹著,心疼從心底升起,輕輕的放至唇邊吻著,眼淚卻不知不覺得掉了下來。
他顏行書是何許人也,雪都的國君,天之驕子,可是那個向來冷酷的帝王此刻卻在流淚,淚落在她白晰的手背上,修長的手指莫明的動了一下,當唇再次吻到她的手背上,一股鹹鹹的味道便傳到嘴裡,原來這就是眼淚的滋味!
「藍裳!我究竟要怎麼做,你才可以不恨我?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會接受我……」聲音很淒涼,有些小小的顫抖。
這一路上走來,回憶裡裝的只有她一個人,他有時候也在奇怪,為什麼總是放不開她,溪邊遇見她獨自跳舞的樣子,的確很美,美的毫不張揚,也不驚艷,只是那一個回眸,便已把他給緊緊困住……
這一生他擁有女人無數,可是他真正想要的卻只有藍裳一個,當她從他眼前風一樣逃過,當他緊緊的攥住她的皓腕,他就知道……這一生!他是無法再放開她了!
她的拒絕,她的冷漠……一次次勾起他強烈的佔有慾,她的柔弱,她的善良……又總是一次次的讓他忘而卻步,愛她……就不應該傷害她,他已經在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為她改變了,變得在她的世界沒有自尊與驕傲!把內心深處從來不為人知的溫柔統統都留給了她一個人。
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溫度,他的聲音,她的手被他握著在那稜角分明的臉上慢慢遊走,只是她卻不願意睜開眼看他,她感覺不到手腕上的痛,卻能聽見自己心裡哭泣的聲音,為什麼!她依然活著?
她知道這樣做很不對,可是她真的很想逃,腦海中那些美好的畫面全在十六歲的時候被打散,十六歲!她如花般的歲月忽然就變了模樣,快樂遠了,悲傷卻不願意離開了。
她恨自己的存在,若世界沒有她,那鳳羽依舊燦爛,若世界沒有她,那顏行書就不會變成季無邪,她輕咬一下自己的嘴唇,兩行淚從眼角悄悄的落下。
「藍裳!你是不是聽到我說話了?」顏行書有些驚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不語,眼淚又從眼角滴落,捲翹的睫毛像小傘一樣微微的閃動著。
手被他輕輕的緊握著,她忍不住動了一下眼皮,覺得好沉重,他焦急的詢問聲一次次傳來,依然溫柔充滿疼惜,顏行書!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你能在血腥裡滿目殺機,又能在此刻萬般柔情?
當她緩慢的睜開眼,那麼巧,便接住了一滴別樣的水珠,眨動兩下眸子,她看到顏行書眼睛裡的濕潤,他哭了?
「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肚子餓了吧?我去吩咐她們備些你愛吃的飯菜……」
「皇上……」藍裳輕喚一聲,手卻不由的伸到了顏行書的臉上,那還溫濕的淚跡,證明了他真的哭過,那麼不可一世的他,那麼狂妄霸道的他……是在為她而掉眼淚嗎?
顏行書抓住她放在自己臉上的手,莫明的閉上眼,溫柔的撫摸著,原來他想要的是如此簡單,那怕一個微小的愛撫,都已足夠他幸福滿足!
看著他這麼癡傻的表情,藍裳的心卻被揪痛,同樣的一張臉,同樣的一份溫柔,為什麼他與季無邪無法並存?
「為什麼你與他不能一起活著?」
聽到這句話,顏行書猛的張開眼,一轉身離開了她的床邊,表情有些受傷,眼神有點陰冷,他守著她醒來並不是為了聽這樣一句話,難道在她的心裡,自己這個高高在上的皇上還抵不過一個一無所有的浪蕩子?
「我奉勸你還是打消尋死的念頭,否則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慘無人道的事情……」
「皇上?你……怎麼可以左右一個人的生死?」藍裳半支起身子,看著他的後背,為什麼他可以如此善變,前一秒還溫柔百般,這一分已漠然似雪。
「你要是死了,柯子軒與他的父皇就更糟糕了,他們可是為了你才走進我一步步設下的圈套裡的,你忍心置他們於不顧嗎?」
「皇上!你在說什麼?你……你怎麼可以如此……」
「如此無恥嘛?還是如此卑鄙?」顏行書轉過身盯著她的臉,接下她沒有說出口的話,他一步步逼近她,直到與她的臉緊緊貼近,「我只想要你好好的活著,快快樂樂的做我顏行書的女人!」
「如果我說不呢?」她依然倔強,仰起臉瞪著他,「我只會恨你,不可能會愛上你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如果我用柯子軒他們父子的性命和你交換呢?你會固守你自己的感情,還是會犧牲他們父子?」顏行書盯著她離自己如此近的臉,嘴角上揚,他太瞭解眼前這個女人的弱點了,這一次……他走這步棋算是走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