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離開時還能隱約聽到她們兩人的對話聲,是在擔心吵到她休息,多有慈悲心的兩個丫頭啊,一個弱質女子,想逃離這個荒僻的地方簡直是癡人說夢。
最近偶有耳聞,雪都馬上就要城破了,顏行書與柯子軒攜手大軍壓進,長梯高立,城門猛擊,大有強站雪都的勢頭,管斌已開始手忙腳亂,不知所措了,難怪這麼久沒有來騷擾她清靜了。
顏行書與柯子軒聯手?究竟是誰依附於誰了呢?藍裳在心裡細品著這個問題,城破了有利顏行書,又與柯子軒有何干係?季無邪還在城中……
挑弄著燭芯沉默不語,從她的臉上無法猜測她在想些什麼,忽然燭火一搖飄到她的手上,一驚,便扔掉了手中的東西。
「姑娘,小心手……」蠻兒急忙跑過來拉起她的手吹著,那種感覺真像她的小惜,「疼嗎?怎麼這麼不小心?」
「小惜……」她怔怔的望著蠻兒,忽然就流下了眼淚,「我的小惜!」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蠻兒扶著她走到床榻邊坐下,用手帕幫她擦拭著臉上的淚,自從她來到這裡,還是第一次掉眼淚。
她搖頭不語,緩緩躺下轉過身去,留給蠻兒一個寂寞的後背,心裡升起從來沒有過的孤獨感。
三日後的傍晚之際,傳來了雪都城破的消息,顏行書順利的拿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柯子軒成了他的坐上賓,隨他一同入城去接人……
藍裳不在城內的消息尚未傳開,除了顏行書沒有幾個人知道,只是他笑裡藏刀,並沒有打算要把這些告知柯子軒。
管斌喬裝改扮小心翼翼,稍有差池便性命難保,滿城貼的全是通緝他的告示,城門口禁軍守候,要想出城怕是比登天還難,他躲在角落裡細細斟酌一翻後,把希望放在了早已被移出大牢的季無邪身上。
廢棄的宅院裡,季無邪手腳依然被束縛著,他不屑的把頭扭到一邊,對管斌冷冷的哼一聲,雪都發生了何事,他也從管斌的嘴裡聽到些風聲,這會再看他一身破敗,就知道他大勢已遠了。
「你哼什麼哼?明天早上送我出城。聽到沒有?」管斌瞪著季無邪狠狠的發語。
季無邪不答,心裡可沒想過任他擺佈,要不是他每次都強迫他吃下十香軟筋散,憑這小小的繩子也想捆住他?
「難道你不想看到那位你朝思暮想的人了?」管斌見他不理不睬,便壞壞的笑著對他說,「她可是被我安排在了城外,如果我出不了城,那她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你……」季無邪一怒,猛得瞪向了他,「你把她怎麼了?」
「送我出城,我就帶你去見她,如何?」管斌不無得意的站在他眼前,「這筆買賣你很划算的,像她那樣的美人……可是百年難遇啊!你若是不救她,恐怕就沒有人能知道她在哪裡了。」
「你想如何做?」季無邪妥協,完全接受他的安排,他不能輕易讓藍裳冒險,他說過會保護她的,一想到她現在會害怕的樣子,他就恨不得馬上見到她。
季無邪向他提出條件,不得再逼他服食軟筋散,否則他可不敢保證中途會出什麼岔子,管斌細想有藍裳在手,量他季無邪也不敢耍什麼花樣,便一口應允,親戚之間變成一場交易,這讓季無邪覺得很是可悲……
柯子軒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當著顏行書及眾人的面,如果要不是岳泰告知,他還不知道藍裳根本不在城裡了,他倒想問問,顏行書留他於此,究竟是何居心。
顏行書淺笑不語,任著他大發雷霆,他其實心裡比他更加著急藍裳的安危,只是他表面上依然悠閒自得,手中的杯子輕輕的被舉起,送到嘴邊……
忍無可忍,柯子軒一拳打落了他手中的杯子,嘩啦一聲刀劍抽出,柯子軒皺眉,顏行書一抬手,所有人又把刀劍送回刀鞘劍鞘,柯子軒怒沖沖的便要轉身離開,結果卻偶感頭暈起來……
耳邊響起顏行書肆無忌憚的狂笑聲,笑得他有種天眩地轉的感覺,他揉著額頭凝望他,眼前閃出無數個顏行書的身影。
「你……居然在茶裡下毒?」
「你打算就這麼離開嗎?那豈不是太便宜了你?」顏行書從椅子上起身,走到他身邊,「你以為我真的會把美人交給你?」他的手輕輕的拍打著柯子軒的臉,嘲笑的望著他:「你真是太天真了,我為了她費盡心思……怎麼會把她還給你?」
「你們……」岳泰一看事情不妙,便抽劍刺向顏行書,可是柯子軒渾身無力,使不出並點功夫,只能任岳泰扶著一路殺出大殿。
重兵重重圍困,岳泰有些力不從心,「王爺,你要堅持住。卑職背你衝出重圍……」
「不行!岳泰,你聽我說,馬上出城……不要管我!顏行書他不敢把我怎麼樣的,你快出去……城外是我們的大軍,出去……」柯子軒把岳泰推向城門的方向,身子一軟便跌倒在地,顏行書的身體擋在了他的眼前。
顏行書果然詭計多端,想想這一路上的可疑之處,才發現顏行書一直都在利用他,利用他的兵馬幫他奪城,損兵折將全是他的人馬,現在他居然還反過來把他給扣住了,傳聞中的冷酷君王果然如此,毫無情誼可言……
夜很靜,月光透過樹影灑在院子裡,稀稀落落的拂過她的身上,風吹過的時候,可以看到她嬌潔的小臉,在月光的清輝下格外的晶瑩,呈現出一種心疼。
季無邪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的沒有開口,只是安靜的看著,她緊閉的雙眼,輕抿的櫻唇,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不時的微微蹙眉。
很輕的腳步,季無邪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把她從桌子上扶起,抱進懷裡,很柔和的動作,她不應該睡在這裡,會受風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