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忽然莫明的就撫在了自己的腰間,那條純白明黃鑲邊的腰帶上閃著奪目的紅寶石,他的食指就那樣在紅寶石上撫來撫去,她的手工就是精潔,雖然只是一條很普通的腰帶,但在他的眼裡卻是第一份女子所饋贈的禮物。
小惜在前面像只快樂的小燕子,每走一步都會忍不住大讚出聲,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宏偉壯觀的元宵節,熱鬧的街頭掛滿了燈籠,有猜燈謎的,有玩鑒賞的……比以前在鳳羽國的元宵節要熱鬧多了。
在不知不覺間,季無邪似乎已經發現了什麼,只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因為緊追在他們身後的人並無惡意,他揚唇淡笑,裝作沒有看到的繼續陪在藍裳身邊。
高高的城樓之上,花燈漫開,每個人都在不停的讚歎,今年的元宵節真的不同,究竟不同在何處,又豈是他們這些平民能猜得出的。
當藍裳的腳步走到一處掛滿燈籠的攤位前時,她駐足了,她的眼光不是停留在漂亮的燈籠上,而是瞅著一副上聯在思索。
站在攤位前的小廝心裡在怦怦的跳著,王妃,王妃走過來了,他的腿在不停的發顫,原來站在他攤位邊的女子就是靳王妃,她果然很美,比畫像上更美三分。
「小姐!你又想對聯子啊?」小惜望著自家小姐的眼神,果然是知藍裳者莫若小惜也。她大眼一瞅便看出了她的心思。
站在攤位前恭候多時的小廝也忙應和著小惜的話言講:「姑娘試試吧,題出來了會有獎品的,而且是非常特別的獎品,絕無僅有呢!」
「哦?什麼樣的獎品這麼特別?我還真想見識見識了!」季無邪開言,雙手環臂,一派悠閒自得的樣子,好像站在一邊等著湊熱鬧的旁觀者。
此刻,柯子軒就高高的立於中城樓之上,江子臉色似乎有些焦急,他不停的朝下面某一個方向望過去,一會又忍不住瞅瞅自己身邊的王爺,柯子軒神情氣閒的樣子,一點都不急嗎?他明明就是為了王妃才做這一切努力的,現在反而倒像一個外觀者,真是想不通他在搞什麼名堂了。
大內的侍衛按照主子的交待走走停停,一路毫無聲息的隨在藍裳等人的身後,哎!季無邪在心裡輕歎,這個靳王爺還真是有心,明明就是對裳兒很牽掛,卻又死不承認。
藍裳就站在攤位前,望著那副上聯在凝思,是在想下聯還是在想其他什麼嗎?小惜看看攤主又望望她的小姐,有點被她的舉動弄迷糊了。
腦海中浮起某一畫面,曾經她也好像是在這個地方接下了那首詩詞,恍然若夢,如今她已成了黃昏的半個子民,從來沒有想會有這麼一天,她想罷淡笑,微揚的唇角帶著絲絲的苦澀。
城樓四處的燈籠在輕風中搖擺,柯子軒在靜靜的等候著那絕美的一刻綻放,他好期待看到藍裳那欣喜的表情,這場花海般的白雪應該會讓她感到幸福吧!
正當藍裳還沉浸在一些回憶中的時候,城中忽然下起紛飛的的大雪,小惜的眼光變得很訝異,一陣冷風撫過她的臉面,她忍不住抬起頭仰望。
「雪……」她驚喜的伸出柔軟的小手,高舉在空中,雪片在紛擾中蕩在了她的手心中,她微蹙一下眉頭,「雪?」
「是花片,小姐!是花片哎,小姐……是純白的花片,好多啊,哇,快看,漫天飄蕩的全是花片哦。」小惜歡呼的大叫著,滿城的百姓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花海所震憾了,從古到今,恐怕這是黃昏國最美的一場花雪了吧?
皇上與皇后也被這天空中紛落的一片雪白所驚愣了,兩個人相互對望了一下,都各自心中有數,早幾天靳王府都傳言徵收純白鮮花,原來這一切全是為了這場與眾不同的白雪。
皇上望著皇后微笑了,「朕這個傻兒子還真是夠細心的,王妃來自鳳羽國,那是一個有春天有冬天的國都,軒兒居然能想到如此妙招,看來他為了王妃倒是費盡心思啊!」
「是啊!皇上!你年輕的時候對臣妾都沒有這麼上心過,臣妾現在都有點羨慕藍裳了,她可比臣妾幸福多了!」
「你啊!」皇上輕拍了一下牽在自己手中的柔荑,「老都老了,還這麼愛吃醋啊!」
皇后嬉笑,平民便裝的她們倒也被這場花海所感染了,忽然皇后的眼光被前面一道身影所牽引,她輕拉一下皇上的衣袖。
「皇上!你看前面……」她說罷朝前面側處指了指,皇上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那不是王妃嗎?」
「王妃?她怎麼也便裝走在大街上?軒兒呢?怎麼沒隨她一起?」皇上看著燈光下的靳王妃藍裳,她果然還是那麼的秀雅端莊。
她的身邊怎麼跟著一個男人?那個臉上罩著面具的男人是誰?軒兒怎麼可以丟下王妃一個人呢?望望蕩漾在天空中的花片,他一定是去幫王妃下這場『大雪』去了。
藍裳望著手中的數片花瓣,又朝攤位上掛著那那副上聯擰了一下眉,「春風多,春風和,五暮錦瑟照樓閣,情長人奈何!」
「小姐!是否已有應聯?」小惜望著她低喃輕念的上聯,攤位前的小廝倒也跟著緊張了些許,畢竟他的使命就是來等待王妃的下聯。
「花雨開,花雨殘,六朝如夢斜畫欄,月閒人孤單!」她喃喃的低吟,沒有瞅見季無邪的眼神微閃了一下。
小廝馬上執筆把她的下聯給寫了下來,分配間似乎真的很應景,只是還是要等王爺說好才可以。
望著漫天的花雨,她又想到心荷會,為什麼同樣的地點,卻早已變了一種心情,她低頭繼續向前走,還是那條她熟悉的河,放河燈的人都蹲在塘邊認真的許著心願。
她不由的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袖筒中,空空如也,只有手裡的絲帕在細風中蕩漾,她又想到了那首莫名被遺棄在河燈中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