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閉眼就好像看到黛黛那活潑的身影,他一直想探出她口中的蘭姨是誰,可是卻被她一次又一次給機靈的迴避了,這讓他更加懷疑那位未曾謀面的蘭姨就是芝蘭。
洪夫人近日來可是看得真切,只從護院把相爺尋回府後,她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當她從護院口中得知救了相爺的,是那天陪藍姑娘到過府裡自稱黛黛的丫頭時,她的腦袋就嗡的一下暈了幾暈。
看著相爺成天悶悶不樂的倚桌而思,她的心裡異常的緊張,如果芝蘭沒有死,那黛黛豈不是就成了相爺的女兒!難怪她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像芝蘭的樣子。
「喝杯茶吧!」她端過茶具放在桌上,為相爺沏上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聽說是那位黛黛姑娘救了你!」
「夫人!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相爺終於還是這樣問了,「當年芝蘭真的是跳崖了嗎?」
「你懷疑我?我們夫妻這麼多年,你難道不相信我嗎?」洪夫人一臉的憂色,對相爺的懷疑顯出幾分失落。
相爺抬頭望著她的眼睛,長長的歎口氣,不再深究,是啊!他這樣懷疑自己的枕畔之人,豈不現的可笑。
才端起的杯子還沒有送入口中,他便吩咐護院備轎,洪夫人疑問他這是要去哪裡,只聽得他丟下一句兩支嶺。
兩支嶺!那不是相爺落崖的地方嗎?怎麼又要去那個地方?莫非相爺……她輕輕的閉上眸子,不敢再想下去。
顏行書靜靜的站在門口,屋子裡格外的安靜,只有藍裳一個人靜坐在繡架前做女工,她沒有注意到門口的黑影,視線完全停留在繡架中的蝴蝶上,那樣美的圖案,那樣細密的針線,她真是一個賢能的女子。
「誰……」藍裳捏著絲線的手愣在了半空中,怔怔的看著站在門口的顏行書,「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告訴美人,我們很快就會結成夫妻了。」
「住口,我怎麼會和你結成夫妻?」她淡淡的口氣,「真是笑話。」
「樂菱已經妥協了,美人……」他說話間便上前走了幾步,藍裳猛的站起連連後退幾步,樣子分明就是在刻意的躲著他。
他淡淡的笑,沒有任何的怒氣,他向來都是一個霸道,自私的男人,在他的眼裡,他想得到的東西沒有失手的,只從遇到眼前這個女子,他真的被她改變了。
他曾經偷吻她的櫻唇,甚至想要強行得到她,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要娶她為妻,這一切皆因為她太完美了,完美的讓人不忍心去褻瀆她,完美的他想光明正大的擁有她。
樂菱公主等了十年,居然放棄了,這怎麼可能呢?藍裳怔怔的盯著眼前的男人,看不出他有任何撒謊的樣子。
「你一定要和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嗎?我們遲早要做夫妻的,你難道要一直這樣躲著我?」顏行書微微的笑,嘴角輕輕的上揚,臉上卻是一抹失落的表情。
「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看到你在溪水之上起舞,你那傾身間不經意的微笑,就像仙容一般駐足在我的心裡,怎麼抹都抹不掉。」
藍裳微轉身,把臉別向一邊,她也記得那一天,她去山上上墳,若耶溪,她第一次遇到他,可是她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延變成今天這樣的結果。
「夠了!你走吧!」藍裳捂著耳朵不願意再聽。
「除了我顏行書,誰都別妄想得到你,你這樣固執下去,只會毀了鳳羽,我想你也不希望鳳羽因你的固執被毀滅吧?」顏行書的心被她狠狠的刺痛了,他居然脫口而出說出這些威脅她的字眼。
藍裳一急從頭上拔下金簪對準頸間,眼睛清冷的看著他,拚命的搖頭,他真的變了,變得像傳言中的一樣,冷酷,無情,不再是那個溫柔,純良的顏行書了。
「你不要這樣……」顏行書緊張的盯著她顫抖的手,強迫自己退出屋外,當房門被關上之際,他看到了她眸中的無助,不知為何,竟覺得好心疼。
金簪噹的一聲落在地上,靠在門上慢慢的下墜,藍裳捂著唇哭了。
站在她的門前,他可以感受到她拚命壓抑的哭聲,他真的可以傾盡所有去愛她,他知道!她不會相信,從遇到她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陷下去了,儘管她會對著任何人笑,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他也知道她一點也不愛自己,可是他願意陪著她走到愛上自己的那一天。
「子純,他負擔不起你的愛!你知道嗎?」
靜靜望著那道緊閉的房門,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威脅她,他只是想要保護她,身在帝王家,他比任何人都能瞭解後宮的紛爭,當他看到樂菱公主對她的欺凌時,當他看到太子妃那樣囂張的對待她,他想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來保護她。
釘鐺鐺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洪丞相在轎中聽到聲音便吩咐停下,離那座庵堂不過有數米之遠了,在這空曠清寂的山谷中,鈴鐺的響聲格外的清晰。
身後的隨侍及護院要陪同前往,他微舉右手揮退了身後的人,吩咐他們在此候著,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院。
那嫩黃的衣衫在院中晃來晃去,又在踢著腳下的小石子,洪丞相站在院門口靜靜的凝望,樣子顯得小心慎重,好像怕驚擾了院中玩耍的少女黛黛。
正當黛黛踢著小石子向前的時候,身後一襲道袍著裝的中年婦人走出房門,她一臉慈愛的輕喚一聲那玩耍的小丫頭。
黛黛收腳半扭轉著身子望著婦人叫了聲蘭姨,便嬉笑著朝她跑過去。
「芝蘭……?」洪丞相站在院門口輕叫出口,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那被喚作蘭姨的道尼驀的轉臉望向院門口的方向。她的臉色瞬間便變得難看起來,眼神顯得愴惶而失措。
「芝蘭?」黛黛也莫明的望向院門外,又懷疑的盯著眼前的蘭姨,「蘭姨?就是相爺口中的芝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