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居裡傳來江子的嘮叨聲,原本已收拾好的包袱又重新被打開,要不是這場雪來的不夠湊巧的話,說不定他們爺早已趕回國都了,瞅瞅房外依然落個不停的雪花,這場面還真是下個沒完沒了了。
柯子軒不語品著杯中的香茶,任由江子在一邊念來念去,自從顏行書當面向皇上提出與藍裳的婚事後,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層陰暗中,柯子軒微微的瞇起眼睛,想著近日來宮裡的盛傳,還真是難以想像樂菱現在的心情,一定是肝腸寸斷吧?
不過他倒是有些小自私,如果要不是藍裳的出現,那顏行書應該就會順理成章的迎娶樂菱吧,想到這裡他不屑的淡笑之,顏行書,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了那樣一個花瓶之女,就捨棄了樂菱那麼秀外慧中,身份尊貴的公主。
他輕啟茶蓋淺飲一口,續而不停的搖頭,看來這個舞姬還真不是一般的角色,居然利用出宮一事鬧得宮內不得安寧,太子為了她腿傷未癒,皇上為了她舊患復發,就連太子妃都跟著成了眾人的笑柄。他真是替樂菱鳴不平,這麼多年來生活在這樣一個人的影響下,一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受了不少嘲諷吧?
藍裳懷抱琵琶繞過抄手小廊,剛從花巖橋上走下,正欲轉往落櫻軒的方向,便迎頭瞧見了姍姍而來的太子妃。
那一襲微淺的藍像根針一樣紮在洪彩雲的眼裡,白色的小披肩在皚皚白雪的襯托下閃著清輝,她居然沒死!洪彩雲想著便朝她走了過來,她居然毫髮無損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淡笑朝她施禮,這樣都能讓她逃過一劫,這怎麼可能呢?
看著她躬身,洪彩雲冷冷的哼了一聲,本來打算先放過她一馬,誰知轉身之際望到了她的右手,怎麼會呢?三天前明明還新傷舊傷都在,這會……她一皺眉拉起了藍裳的右手。
淺淺的傷痕馬上就看不到痕跡了,那麼深的傷口怎麼會在短短三天裡就痊癒了呢,這是怎麼會事?
「你的手……」
「回太子妃,奴婢的手已經無礙了。」藍裳微傾的彎著身子,臉上帶著淡淡的恭敬笑意,她的話像一股無名之火扔到了洪彩雲的身上。
洪彩雲冷哼一聲用力甩開她的右手,難道天底下的好事都讓她碰上了不成,她望著那把被她緊緊擁在懷裡的琵琶,腦海中浮起多年前的畫面。
曾經何時她不只一次的向太子殿下索取過,可是最終他還是把琵琶送給了藍裳,憑什麼只有她才配擁有這把琵琶?憑什麼只有她才配擁有太子殿下的真心?
「不要!」藍裳驚恐的盯著被洪彩雲搶去的琵琶,拚命的搖頭哀求:「不要,求求太子妃不要……」
洪彩雲的纖指輕輕撫過琵琶的弦,發出一條不規律的刺耳音符,續而她仰頭頭大笑著,雙手舉起琵琶朝旁邊的假山上狠狠的摔了下去,隨著清脆的斷裂聲與琵琶弦的碰撞聲,藍裳的身體輕靈的倒在了雪地上。
洪彩雲冷冷的望著爬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威脅身邊的人誰都不准說一字半句。
這一幕被走到圍欄處的江子看了個正著,他不敢相信的瞪著那雙大眼,嘴已張的無法合攏,這是怎麼會事?藍姑娘……江子一聲暗叫便朝摘星居跑去。
小惜扶著一瘸一拐的尚子純朝落櫻軒方向而來,天色已近昏暗,小惜手裡的燭燈搖搖晃晃的,尚子純因走的太急顯得有些吃力,小惜不停的在一邊勸著他慢點,可是他的一顆心都繫在藍裳的身上,想慢都慢不下來。
推開落櫻軒的院門,小惜便朝著屋子的方向叫了幾聲,頓時看到清風與明月跑了出來,她們幫著把太子殿下扶進了屋裡。
「小姐呢?」小惜看了看內室,並沒有看到藍裳的身影。
清風與明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搖頭道不曾見過小姐回來,尚子純一愣盯著小惜皺起了眉,不是說已經回宮了嗎?怎麼又成了沒回來?
小惜擰眉不確定的搖著頭,這怎麼會呢,按常理推算小姐早就該回到落櫻軒了才對,怎麼會……難道事情有變?
「這究竟是怎麼會事?你不是說你家小姐已經回來了嗎?這……」尚子純急得一刻也坐不下去的站了起來。
小惜一時也亂了方寸,看來她還得再回宮門口去看看才敢確定了,她安撫住太子便朝外邊而去,可是她到宮門處問過守門衛兵時才知道,小姐已經回到皇宮了。
沒有回落櫻軒那會不會是去了瓊花殿柳妃娘娘哪裡呢?小惜一刻也不敢怠慢的又去瓊花殿詢問,可是結果依然是沒有見過她家小姐,她急的額頭都冒出了汗珠,眼看天色越來越暗,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啊!
最後還是柳妃不忍心看她著急,陪著她走了一趟隆安宮,兩個人進去後並未曾見到藍裳在側,當皇上看到小惜時又忍不住問到她家小姐,她差一點就說漏了嘴,要不是柳妃在一旁幫著打圓場,恐怕又要鬧出亂子了。
小惜退出隆安宮焦急的站在雪地上,不停的向四周張望著,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小姐啊!你到底去了哪裡啊?」
所有能問的地方她都問過了,還是沒有人看到小姐的身影,她垂頭喪氣的走進落櫻軒,看著尚子純焦急的眼神搖搖頭。但是她家小姐確實已回到宮中的事實她還是稟知了尚子純。
尚子純一愣抽下腰間的令牌遞給小惜,他行動不便,只能讓她去調派侍衛長搜索了,他就不信一個大活人在宮裡也能丟了。
江子撅著嘴一臉的不高興,他家爺這是怎麼了,聽到這件事居然無動於衷,他以前不是很有慈悲心腸的嗎?怎麼這會顯得這麼冷靜,都快不像他認識的靳王爺了。
柯子軒不言不語,藍裳這個女子可真是不讓人省心,剛一進宮就帶來這麼大的麻煩,他究竟是該出手救一救她,還是就這樣當作不知道的讓她自生自滅呢?他起身走到門口,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他盯著那些微弱的火光,看來已有人在勞師動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