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凝望著外面遲遲不肯收回的眼神,分明就是捨不得一個人的離開,那剛才究竟是怎麼會事呢?紅鸞不太明白的瞅著藍裳的背影。
紅鸞剛退出暗香閣,便在院門處碰上了蘇氏,她躬身向夫人問了個安,便尊照她的意思退了下去,蘇若雪一個人跨進了這個讓她無奈的地方。
院內的白梅正開的寂靜,雪下的奇花或異草都有些看不清了,望著屋內縈弱的燭燈,她不由的又想起了自己的義子,看著這暗香閣的一草一木,皆是他費盡心機一手打理,可是盼到頭來他真的能……又是一聲重重的歎息響起。
「誰 ……」藍裳一愣站在了門欄邊,「娘!你來了怎麼不進屋呢?」她看清來人後便走出來扶住蘇若雪朝屋內走去。
理了理她落在臉側的發縷,蘇若雪心滿意足的笑了,她輕輕的拍著手背上的小手,眼睛在屋子內四處的環顧了幾下,看得出邪兒對她這個女兒確實是煞費苦心啊。
「傘兒,你覺得無邪這孩子怎麼樣?」
「娘……指的是……」藍裳莫名的盯著蘇若雪凝重的臉,不知她的話所謂何指。
蘇若雪無奈搖頭寵愛的拍了拍她的手,「算了,算了,娘也只是隨便嘮叨兩句。」
「兄長他文武全才,對人不求回報,又充滿俠義之氣,自然是世間難得的好男子,只是……」
「只是你還是心繫太子身上……」蘇若雪接著她有些猶豫的話,續而又忍不住歎息道,「娘知道你們是真心相愛,可是俗語說的好,一入宮門深似海,你在宮中生活這麼久,難道都沒有想過離開嗎?更何況!太子是未來的一國之君,將會有很多的嬌妻美眷在側,到時候你要娘怎麼放心……」
藍裳一緊握住了蘇若雪的手,眼神顯得有些凌亂,「不會的,太子他不會再娶別人的,他不會的……娘!你放心!我會很小心很小的保護好自己的,還有皇上和太子……」
「皇上……傻孩子,皇上成天忙著國家大事,後宮的事情又豈能天天驚動他,再說了,後宮可是有皇后管轄的地方,再加上太子他娶了……那樣一個太子妃,你們之間能和平共處嗎?」
「娘!」
「小惜什麼都對娘說了,你在宮裡受的委屈娘都能明白,你放心!娘遲早會帶你離開那裡的,娘不准你再過那種日子……」蘇若雪說的斬釘截鐵,好像她早已下定了決心不容她拒絕。
「不……如果我真的走了,太子他會……」
「他會怎麼著?你別傻了,娘就不信他會丟下他的江山不要隨你隱居。傘兒!娘比你更瞭解後宮的爭鬥有多慘忍,你相信娘好不好?」
藍裳的腦海咯登一下浮起一段畫面,難道當初她聽到皇后與崔嬤嬤的對話是真的,娘真的和皇后有關係?她看看了自己的母親,那一臉的認真與固執一點也不像玩笑,那娘和皇后究竟有什麼事情瞞著她呢?為什麼從來沒有聽皇上提到過娘的事情呢?難到這一切都是娘與皇后之間的事情,所以連皇上都不知曉?
蘇若雪凝視著如同自己一樣固執的女兒,心裡格外的緊張,她自然清楚皇后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更何況現在又加上一個潑辣囂張的太子妃,有那個女人容得下自己的男人去喜歡別的女人呢?
蘇若雪輕輕的拍拍她的手,也打斷了她的思緒,她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微笑,蘇若雪長長的歎息一聲朝外面走去,走到院落裡又停了片刻,望望這若大的暗香閣,她的愁緒又增添了不少,她們母女欠邪兒的實在是太多了。
回到華然樓的蘇若雪久久的不能安睡,她的眼前不停浮現出後宮的慘案,那些明爭暗鬥,勾心鬥角,見人妹長姐短,卻又在背後下黑手的妃嬪們,誰又能猜測得到自己會如何死去,死在什麼人的手裡呢?
蘇若雪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傘兒她聰慧過人,樣貌出眾,更是天資純良,若真的嫁給了太子去面對洪彩雲那樣一個狠角色……不!她決不能讓蘇若雪的悲慘命運在自己女兒的身上重演一遍。
這個落雪的夜裡,蘇若雪徹底的失眠了。
已經是第三天了,尚子純獨自走到門口,望著依然飄個不停的雪花,他的心裡一直在想她究竟去了那裡,已經是第三天了,為什麼她可以消失的無影無跡?
地上的積雪厚厚的一層,踩在上面傳來咯吱咯吱的脆響聲,屋子裡的火盆裡燃著暗紅的火苗,一側的臉盆架上平掛著一塊濕潤的臉巾,樂菱從睡夢中微微的睜開雙眼,忽覺一陣冷風向屋內襲來,杏兒端著一盆溫水放在了盆架上。
她半倚在床邊,若有所思的樣子,連杏兒遞過來的臉巾都沒有察覺到,在杏兒的輕喊下她才回過神來,可是才一轉身的功夫,她便又拿著臉巾發起了愣。
外面的雪應該很厚了吧,不知道自己的皇嫂有沒有打聽到藍裳的落腳處,是不是已經……她打了一個冷顫搓了搓拿著臉巾的手。
她清楚自己的皇嫂是個什麼樣的人,只要是她想辦的事情,一定能辦得妥妥當當,她放心的下床把臉巾隨手掛上盆架,坐在梳妝鏡前。
昏黃的銅鏡中是她有些憂鬱的臉,輕輕的抬起左手撫在臉上,銅鏡中的女子瞬間便羞紅了嬌容,當她的眼光還停留在銅鏡中自己的臉上時,顏行書那俊朗又帶著微笑的臉出現了,她朝著銅鏡露出幸福的笑,顏行書的手輕輕的撫在了她的青絲上,樣子是那樣的溫柔又深情,可是她卻清晰的聽到他嘴裡喊著藍裳的名字。
「匡鐺」一聲沉重的聲響,樂菱打落了梳妝桌上的銅鏡,她瘋了似的半爬在梳妝桌上大哭著,哭泣中又夾雜著濃濃的恨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顏行書,我不會讓你如意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