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牆綠瓦下的將軍府,充滿了尊貴與神秘,高高的圍牆下閃過一道黑色的暗影,輕掠的如一片枯葉一般悄無聲息。
大廳內的婦人輕輕摟著懷中的小女孩,手不停的將冥紙放進燃燒的火盆裡,火焰在燃燒中照亮了小女孩粉嫩的小臉。
寂靜的夜裡,傳來一陣驚慌的呼救聲,霎時間,整個將軍府亂作一團,衛兵們瞬間便把將軍府圍了個水洩不通。大廳內傳來女童稚嫩的哭聲,以及男子震驚的疼惜聲。僕人們跪了一地,鮮血染紅了白色的孝衣。
「娘……娘……」女童的哭聲從大廳源源不斷的傳來,一聲聲喊叫揪痛了大家的心。
身穿孝衣的女子,虛弱的倒在血泊中,緊緊抓著著男人的手不願鬆開。眼裡有不捨及幽怨。有遺憾及疼痛。
男人緊緊的握住了她染上了鮮血的手,那刺眼的紅色讓他來不及細想什麼,一切來的那麼突然……
「傘兒……我的傘兒……」女子的聲音像蚊子一樣微弱的讓人聽不清。
男人把她抱在懷裡,很緊很緊卻又充滿溫柔,她的手被眼前的男人緊緊的包裹住,看著他依然那麼堅定的臉,她微微的笑了。
看著女子臉上浮起安慰的笑,笑的是那麼虛弱,是那麼蒼涼,可是她的眼神卻那麼肯定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娘……傘兒要娘……傘兒要娘抱……」女童拚命的掙扎著被僕人拉著的身子,哭著,喊著。
「傘兒……我……的……傘兒……」女子的手拚命的伸向女童,嘴角的血不停的溢出,滴在雪白的孝衣上。
男人迎著她此刻有點絕望的眼神,沒有開口說什麼,但是他依然通過眼神告訴了她肯定的答案。
「娘……傘兒要娘抱……」女童不諳世事的哭著,怎奈她根本掙不脫強大的力量。
女子氣虛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額頭上有因疼痛而滲出的細細汗珠,眼裡有千般不捨的淚花,她用盡力氣抓住他的胳膊,「答應我……一定要……要……要……」
在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手便已重重的垂下,眼淚滴落的那一瞬間,憂鬱的雙眸緩緩閉上,嘴角還帶著不捨的那抹苦澀。
「若雪……若雪……」男人拚命的叫著,緊緊的抱著她的身體,「若雪……」男人的哭聲裡透露著他心裡的疼痛與哀怨,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從自己的生命裡消失。
「以皇室夫人禮儀好好安葬她……」
「娘……娘……」女童在這個時候還渾然不覺發生了何事,只是一個勁拚命的哭著,喊著,掙扎著。
男子蹲下身擦拭著女童臉上的淚花,輕輕的把她擁入了懷裡,他的臉是那麼的慈愛,他的溫度是那麼的暖。
「娘睡著了……傘兒不可以吵到娘,傘兒最乖……」男子溫柔的話語充滿傷感與憐惜。
女童的眼裡閃出淚花下的愣怔,或許對於一個六歲的女童來說,她還沒有辦法理解生與死的距離。任由那雙有力的大手把自己抱走,從此相逢無期,從此人鬼殊途。
金黃色的床縵,深紫紅的桌椅,窗前的香爐裡散發著陣陣香味,床榻上的女童腮邊還掛著殘留的淚痕。
老太醫捋著山羊鬍子安慰著床前的男人。回稟著診斷的結果並無大礙,只是受到一些驚嚇而已。
男人憂心的眼神望著床上熟睡的人兒。想像起那血腥的一幕,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孩子而已,卻讓她親眼看到最親的人離她而去。那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皇上無需過於憂心,童兒無知,忘事也較快,過些時日便會恢復。」老太醫不忘勸道。
「嗯!」眼神從不曾移開一下的看著床上的女童。
老太醫告退離開。
他百感交集的心理亂作一團,心疼的握住女童柔軟的小手,他有些自責的看著床上的女童,他恨自己是一國之君,更恨自己讓她一夜之間成了孤兒。
他把那雙柔軟的小手放進被子裡,掖了掖被角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