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冷寒是我的女兒,她不能就這麼嫁給一個一無是處的人,現在孩子也沒了,沒得正是時候,必須讓他們離婚,不能再讓鍾克然留在鍾家。」
鍾偉業說得很絕決,本來就不喜歡鍾克然,現在在他的眼裡鍾克然更加一文不值。
「你打算怎麼辦?」
蘇麗娟看著鍾偉業,趕走鍾克然勢在必行,因為他會阻擋鍾家的財路。
「錢,只能用錢來解決!」
鍾偉業雙眼放出冰冷的光芒,在他的眼裡,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聽到這,鍾克然的大腦已經快要裂開了。
他想起了在醫院的化驗室裡與小護士的對話。
「奇怪,你的血型並不是Rh-AB型,你之前是怎麼驗的血啊?」
鍾克然一臉的茫然,他從小到大沒有生過病,沒有驗過血,血型是母親告訴他的。
「我沒驗過,但我父親是這個血型。」
小護士有些鄙夷,有錢人也不用這麼無知吧?
「你的血型不光取決於你的父親,還有母親呢。」
鍾克然隨口一說:
「我母親是B型。」
小護士馬上瞪大了眼睛:
「你確定?」
「確定。」
因為蘇麗娟曾經做過子宮肌瘤手術,她的血型鍾克然自然知道了。
「有什麼問題嗎?」
看著小護士無端瞪大的眼睛,鍾克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你的血型可以是A型、B型、AB型,唯獨不能是O型,可你偏偏就是。」
……
從小到大,他受過的種種差別待遇都在這時有了答案,因為他不是鍾家真正的兒子。
鍾克然無法再聽下去了,他跌跌撞撞地下了樓,來到車庫,發動了車子,直接衝出了鍾家。
大腦一片混亂,一夜之間,冷寒變成了鍾家的親生女兒,而他,則成了與鍾家毫無關係、一個一無是處、需要被處理掉的男人。
二十多年的養育,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此刻在鍾偉業的口中變成了一文不值。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在鍾家那麼不受寵,為什麼蘇麗娟只稱呼鍾浩然為「我的兒子」,原來他只是鍾偉業私生子的代替品,一個正宗的冒牌貨。
換個角度說,他現在是鍾家的女婿,而就連已成事實的婚姻,鍾偉業都不願意再維持下去。
這麼多年,他兢兢業業地為鍾家服務,處處小心地討好父母,甚至不惜頂著綠帽子作別人孩子的父親,為的只是能在鍾家、在父母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可是現在,他的一切夢想都成了水中泡影。
他什麼都不是,連他自己到底是誰,他都不知道,父母不是親生的,冷寒不再愛他,這個世界上,還有他存在的必要嗎?
鍾克然發瘋了一般地大喊大叫著,將車子開進了海濱公路。
這條海濱公路是盤山路,雙排車道,一面是山,另一面則是緊挨大海的懸崖。
深夜,公路上幾乎看不到幾輛車了,鍾克然加大了油門,在海濱公路上橫衝直撞。
鍾偉業那句話頻頻在他的耳邊迴響,一無是處,一無是處……
他的整個心臟像被人用軋路機狠狠地碾過了,心痛、心傷、心碎。
一個一無是處的人,留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用?
鍾克然突然大笑了起來,將油門踩到了底,車速瞬間提升到300公里/小時,前面就是幾個緊急連續的彎路,鍾克然知道,這樣開下去,他一定必死無疑,不是撞上山體,就是掉入大海。
就在車子剛過了一個彎路,鍾克然突然感到死亡的降臨,一股強大的恐懼感向他襲來,他鬆開了油門,狠狠地踩下了剎車。
車子在打了幾個轉以後終於停了下來,橫在了公路中間。
他的呼吸似乎停止了,頭垂在方向盤上,良久無法抬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輛行駛過來的車不停地按起了喇叭,將鍾克然喚醒。
鍾克然機械地調整了車位,讓出了道路,車子過去了,鍾克然也醒悟了。
他怎麼這麼傻,這麼沒有出息?一點小小的挫折都受不了,輕易地就想要去死。
他為什麼要死?死了,鍾偉業不是會更高興嗎?連要解決他的錢都省了,真是幫他處理掉了一個大麻煩。
他不會就這麼死去,要死,也要拉著鍾家做墊背的!
鍾克然臉上的悲傷消失了,轉而一絲陰險的笑躍然而上,他調轉了車頭,往鍾家的方向開去。
鍾家的花園裡,柯以天靠在鞦韆架子上,嘴裡叼著一支剛剛點燃的煙。
剛剛竊聽器裡的對話,讓他的思緒翻湧起來。
怪不得冷寒是個這麼下賤的女人,原來她是鍾偉業的私生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完全遺傳了鍾偉業的花心基因,到處勾引男人。
現在想來,他當初在聖一的校園裡為什麼要救她?說不定是他破壞了人家的好事!
冷寒成了鍾家的女兒,這對他來說似乎不是一個壞消息,一個大花瓶,只會給他的計劃錦上添花。
這時,鍾克然陰冷的面孔在遠處閃過,柯以天想起了蘇麗娟的話,於小婉的孩子已經被她扔到山上喂狼了,一絲痛楚湧上心頭。
他扔掉了煙蒂,從鞦韆上站了起來,看著別墅的三樓依然亮著的燈光,握緊了拳頭。
蘇麗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才那麼狠毒的扔掉了那個孩子,她不希望有人來跟她的兒子搶家產,真是最毒婦人心。
現在看來,最無辜的人要數鍾克然,但轉念一想,他似乎是自作自受,誰讓他招惹了冷寒那個女人,如果不是把她娶回了家,鍾偉業又怎麼會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蘇麗娟又怎麼會說出鍾克然的身世?
真的鍾克然也許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即使在,想找到他也是大海撈針。
柯以天拿出了電話,看著上面的聯繫人,緊緊地蹙起了眉頭,想了好長時間,還是沒有將電話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