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位於靜安寺的家中,當阿Q拉走進庭院時,正巧看到妹妹小O蹲在草坪邊,目不轉睛的觀察著青草下方的砂地。
「啊!哥你回來啦?」阿Q拉的腳步踏在草皮上,不可避免的發出了「沙沙」聲響,因此小O亦察覺到了他的到來。
阿Q拉也蹲下了身去,看著小O方才注視的地方,問道:「你在幹嘛呢?」
「我在觀察黃足蟻蛉的幼蟲。」小O這樣說道。
阿Q拉抓了抓腦袋,重複著問:「黃足蟻蛉的幼蟲?那是什麼東西?」
「你自己看唄。」小O說著指了指草地上的幾個小凹陷。
「在作為餌食的小蟲上鉤以前,黃足蟻蛉會一直等待著。」雖說之後小O又如此補充了一句,但阿Q拉卻全然聽不明白。
不過他也沒時間與小O瞎磨蹭,只是抓了抓腦袋,不耐煩的說道:「先別說這個了,依嵐呢?她在那兒?」
聽得出他聲音裡充滿了急切,小O歪著頭,說道:「依嵐姐剛才去醫院了,有什麼事兒嗎?」
阿Q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離開了庭院,跑進房裡。
在依嵐的房間裡,他翻看了櫃子裡放置安胎藥的抽屜,塑料帶上印有就診醫院的說明。
查看了一下處方單,就診醫院應該是戶西婦產科。
確認了醫院位置之後,阿Q拉很快又跑了出去,臨走前不忘硬生生的關照小O關好房門,注意煤氣。
說起來,這個戶西婦產科,不過是一介小小的診所而已,算不得什麼太大的醫療單位。
之所以林依嵐會選擇在診所中就診,並非因為生活拮据,事實上阿Q拉即便不富有,卻也窮不到哪兒去。只是,戶西婦產科距離阿Q拉家裡很近,一來一去,對孕婦來說挺方便的,因此,平時複診之類的事情,都會在戶西婦產科裡應付,剖腹產的話自然會去更大一些的醫院。
阿Q拉從自家出門,步行至戶西婦產科也只要十多分鐘的距離,穿越小區間的捷徑以及平整堆放木材的工地,很快他就到達了該地點。
幾乎招呼都沒打一聲,阿Q拉便推開了診所的門,直直進入了醫生辦公室。
室內坐著一名年齡頗大的老醫生,因為診所之負責處理婦產事宜,所以看到來人是位男性之後,老醫生不免有些驚奇。
他上前問道:「這位先生,您找誰?」
「我是病人林依嵐的家屬,她來過這兒嗎?」
「林依嵐?我不記得有叫這個名字的患者啊……」老醫生撓了撓頭,似是想不起來,又道:「這樣吧,你先等等,我找找看有沒有醫療記錄。」
如此說道,他返身去書架前開始翻閱起病人資料來。
阿Q拉四周看了看,忽然出聲問道:「這兒只有你一個醫生嗎?」
「嗨,您瞧我都一把年紀了,一個人怎麼應付得過來?平時還有一名加班醫生會到這裡。」老醫生如此頭也不回的說道,忽然,他的視線定格在了櫃檯窗口的病歷卡上。
「啊!找到了找到了!」老醫生拿著病歷,說道:「林依嵐小姐對吧?她似乎是……似乎是胎海醫生負責會診的。」
「胎海醫生?」阿Q拉下意識重複了一遍這個奇怪的名字。
「呵呵,他的名字很怪對吧?其實我也這麼覺得。」老醫生笑道:「我聽他說,似乎以前出過家,只不過後來還俗了,所以就把出家時取的名字保留了下來。」
阿Q拉聞言,心中不由升騰出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
他忙問:「這位胎海醫生平時住在哪裡?」
老醫生道:「這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他只是來咱們診所打工而已,雖然對於藥理及醫術相當精通,但說到底,他仍舊是個沒有行醫執照的人員。」
阿Q拉突然感到自己胸中本有的淡淡不安的陰影,漸漸清晰了起來。
他當然不可能認為這位胎海醫生就是十字架連環兇殺的犯人,只是一種介於直覺和虛無間,他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不過很快,出於依嵐女性智慧的信賴感,以及想像事情不可能那麼巧合,因而再一次又掩蓋了阿Q拉心中的不安。儘管日後會為此感到無比懊惱及悔恨,但此時,阿Q拉確實因為以上兩條理由,而注視著太陽,以忽略了恆星的存在。
「能不能詳細給我介紹一下這位胎海醫生?」
老醫生替阿Q拉倒了杯茶,說道:「其實我也並不是特別清楚,說起來,我也是經人介紹,才請他在診所裡代診的。不過,我聽說胎海醫生只要有人委託,無論哪方面的診療都可勝任,在地下世界相當有名。」
「哦?這麼說來也就是黑醫咯?」阿Q拉總結性的問道。
老醫生苦笑著說:「你想這麼講也不是不行啦……」
在這之後,阿Q拉又詢問了一些有關這名黑醫診療的經過,又打了電話,讓衛萬著手進行調查,看看其他受害人是否也接受過胎海醫生的診療,但得出的結果,卻是未曾有過相應的記錄。
阿Q拉沒敢接下去想,只聽對方好像是名普通的黑醫,僥倖感就漸漸在他的心中擴散。
在與老醫生寒暄一番後,阿Q拉便離開了醫院。
這一天,按道理說林依嵐是預約過來診所複診的,但最終直至診所關門,她都沒有出現。
這一次,也是阿Q拉從事偵探業十年以來的第一次疏忽;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在那以後過了不少日子,胎海醫生也好,失蹤的林依嵐也罷,都音訊全無,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