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儘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沒怎麼睡著,便如此迎來了第二日的早晨。
如果能好好睡一覺,至少心情也不會這樣糟糕。像是要趕走鬱悶似的,阿Q拉伸展著身體,大大的打了個哈欠。由他口腔中噴射出的臭氣因子,很快飄散在了封閉的房間裡,與空氣融為一體,不分你我。
「叮鈴鈴鈴鈴——」
由會客室傳來了電話鈴聲,差點沒把張著嘴的阿Q拉嚇到咬斷舌頭。
心裡大罵著那位一大早擾人清靜的老兄,阿Q拉出了臥室。
他方邁入會客室內,便聽到電話鈴像是被攔腰斬斷似的停止了。小O一手接聽著電話,另一手正在圍裙上擦拭。
「是的,剛剛起床……好,我現在換他聽。」如此說道,小O向阿Q拉招了招手。
指了指自己頗有些驚愣的臉,阿Q拉問道:「找我的?」
小O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是衛萬先生打來的。」
按道理說,現在時間還很早,衛萬也相當瞭解阿Q拉貪睡的作風,所以如果沒事兒,是絕不會打電話來的。但如今卻一反常態,還指名道姓要阿Q拉接聽,可能性就只有一個……
意識到事情不簡單,阿Q拉快步上前,由小O手裡接過話筒,貼在耳朵上,問道:「——是我,怎麼了?」
「——不好了,又出現了。」從話筒那頭,混合著干擾音,衛萬的聲顯似乎聽上去很是苦澀。
阿Q拉眉頭輕皺,問道:「又出現了死者?」
「——是啊,這次是在寶山。就在前不久才剛剛被發現,所以情況暫時還不清楚,不過似乎與前一個案子有聯繫。」
「有聯繫?」阿Q拉聞言不禁微微一驚,趕忙對著話筒說道:「你把地址告訴我,我馬上到那。」
「——你到盤古路上的寶鋼第九小區,在大門口下車,拿好發票,我會派人過來接你。」到底是衛萬衛大警長,這種情況,還不忘關照阿Q拉拿好發票,以便向公加報銷。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一會兒見。」
如此說罷,阿Q拉放下話筒,當他轉過身時,正發現小O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
這個時候,也沒有時間再與小O嘮叨了。阿Q拉從沙發上拿起外套,一邊對小O說道:「家裡有沒有可以帶在手裡吃的東西?給我包上點兒。」
小O輕咬著嘴唇,小跑進了廚房,很快拿出了幾個用塑料袋裝好的饅頭,什麼話也沒說,便遞交到了阿Q拉的手裡。
翻開塑料袋,阿Q拉伸嘴咬住一個饅頭,又忙著去穿鞋,一副倉促的樣子。
小O乖巧的走近過去,纖纖玉指伸進了阿Q拉的鞋根處。後者還沒反應過來,腳板下意識就滑了過去。
心裡想著可沒把小O給弄疼吧?阿Q拉張嘴便要說些什麼,然他牙關一鬆,嘴裡的饅頭便掉了下來。
小O眼疾手快,趕在饅頭落地前接個正著,接著又塞進了阿Q拉的嘴裡。
錯愣之跡,就聽小O輕聲道:「小心點,千萬別做危險的事。」
耳畔傳來了妹妹的低語,阿Q拉下一刻便被推出了門去。
苦笑著抓了抓腦袋,阿Q拉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明明早已下定決心,不讓家人再為自己擔心,沒想到,小O竟這樣乖巧,這著實讓他有些慚愧。
像是要把雜七雜八的念頭丟出去似的,阿Q拉使勁兒甩了甩腦袋,然後拍打了一下臉孔,走出了住宅區。
當他到達現場,已經是四十五分鐘之後的事兒了。
「這裡這裡——」先一步到達該地的衛萬遙遙就向阿Q拉招起了手,催促他趕快過去。
兩人方一碰頭,阿Q拉便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嘿,你剛才說,這次的事件與前一個案子有所聯繫,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嘛……」衛萬有些含糊起來,這也並不是說他想要隱瞞什麼,只是一時之間,衛萬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出心中的想法。
「你別急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鑒定人員目前還沒到,調查也只是初步進行而已。之所以說似乎與上一個案子有所聯繫,也是我單獨根據屍體被發現時的狀態而作出的判斷。」
聽他的意思,也就是說這次的屍體,應該是泗蛇公園碎屍案及陵園女屍案的屍體有所共通之處的樣子。
阿Q拉下意識道:「這次也是碎屍?」
「不,你搞錯了。」衛萬解釋道:「這次的屍體沒有右臂,腹部也存在被縫合過的痕跡。」
說著,他閃開了身體,道:「有什麼疑問你自己看吧,我也說不清楚。」
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衛萬不願與阿Q拉分享自己的判斷,只不過,雖然現場只有一個,但同時查看的兩人或可能得出不同答案。如果衛萬事先已與阿Q拉有過交流,怕會使後者滋生先入為主的觀念,從而難以接受其他的意見。
這顯然是衛萬不願看到的,故而對於屍體狀態的判斷,他也是點到即止,沒有多作其他意見。
屍體被放置在九村小區外主幹道一角,根據一旁警員的介紹,屍體是被附近的老人在散佈時發現的,發現時屍體已經在這兒了,也沒有被移動過。
因為想到這裡是小區門前的主幹道,行人來來往往,所以屍體被放置的時間應該不會很久。想必,應該是犯人昨天趁夜在此遺棄的。
待觀察到地面上沒有飛濺的血跡,阿Q拉初步判定案發現場不在這裡,恐怕是在另外的地方。
抬眼望去,如同之前兩樁案件一樣,屍體上也被掛著黑布。出於謹慎考慮,阿Q拉向身旁的警員詢問,黑布是否是在屍體被發現後遮上去的,警員的回答非常簡潔,他道:「被發現時就是這樣。」
為了不在屍體上留下指紋擾亂調查,阿Q拉戴好手套,上前將遮住屍體的黑布揭開,死者是名一絲不掛的年輕女性,這點一目瞭然。
想起之前在泗蛇公園發現的碎屍似乎也是被用黑布包裹著的,阿Q拉不免會將兩者聯繫起來,只是如果三起案件真的是同一人所為,那這黑布,必定存在著什麼特殊的意義才對。
當然,僅目前手頭上的證物來看,這似乎也是很難判斷出來的。
普一眼望去,便能看見這具屍體的脖子已經被擰斷,死者的面部呈一百八十多旋轉,被定格在了與後背平行的位置。死者的眼球像是被開瓶器一樣的傢伙給搗爛了似的,由眼皮一直延伸到臉額,像是血淚一般掛著已經乾涸的血跡。
整體而言,死者屍身被擺成了盤腿而坐的姿勢,正面對準著牆面。
毫無疑問,這是一些根本令人無法理解的虐屍行為,就像之前那具陵園中發現的女屍一樣,屍體上殘留的特徵,根本令尋常人無法揣測犯人的用意。
這或許在尋常人看來只是瘋狂之舉,然在犯人心目當中,或許是某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儀式,至少從他自始至終都貫徹這點就可以看得出來。
如若不然,例如這名死者被擰斷脖子的特徵就無法解釋了。
只是第一眼,阿Q拉就已經足夠肯定,死者脖子被扭到一百八十度,絕不人力所能做到的事情。至少,不夠瞭解人類身體構造的人,是絕對做不到這點的。
就像衛萬所說的那樣,這次的死者缺少了右臂,算起來,之前的陵園女屍,是缺少了左臂。通過觀察肢體的斷口處,雖然不敢肯定兩樁案件使用了同一凶器,但至少可以確認,兩具屍體上的手臂,都是在同樣狀態下被切除的。
也如同之前一樣,死者失去的右臂,至今沒有找到。
死者背後還有類似刮傷的痕跡,雖然不清楚是如何造成的,但傷口卻很新,應該是被殺前受到的創傷。
繼續查看死者腹部的情況,阿Q拉毫不避嫌翻農查看屍體上被縫合的接口,雖然不能看見小腹內的情況,但可以想像,裡面恐怕也存在著黑色的殼狀物質。
至於更專業的東西,則要留給月見霜去進行檢查,目前還不是阿Q拉下定論的時候。
重新抬起頭,看著死者如同流著血淚,在訴說著什麼的表情,阿Q拉心裡老不是滋味。
這時,將視線完全投注在死者臉部的他,突然發現了一處比較奇怪的地方。
從阿Q拉目前身處的角度去看,可以很明顯的觀察到,死者嘴裡似乎正銜著什麼東西。
注意到這點之後,阿Q拉把手伸進了屍體的嘴裡,取出了那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