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跟隨他的背影來到另個女人身旁,兩個人笑說幾句,攜手滑向她無法觸及的地方。
一如他們的感情,她永遠無法追趕上既定的步伐。因為雪光太過刺眼麼,眼底乾澀的好想流淚。
「語兒,我交你。」琴子鄭重其事的拉起藍沁語的手,「你那麼聰明,一定比她滑得棒。」
這個男人怎麼個意思嘛,把自己未婚妻甩在一旁,自己和其他女人去滑雪。就算是他表哥,她也看不下去了。
不忍心打擊琴子的積極性,藍沁語撐起一個笑容,「嗯,好。」
「好,我們開始。」
耐性這種特質在雨宮琴子身上似乎沒有得到很好的傳承,開始的時候她還是很認真的教導,慢慢地藍沁語可以自己滑動了,便鼓動著她嘗試著往遠處滑,自己在一旁玩耍起來,並且時不時的朝著安瑞妮和常燦那裡扔個雪球挑釁。
安瑞妮自然不是吃虧的主,抄起一把雪扔回去。原本好好的滑雪活動,活生生地讓他們演繹成了打雪仗。
平緩的地勢,適合初學者練習。然而,心思不在,在平緩,也會讓人跌倒。
腦子裡不期然地想起一句話,「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躺下。」
順勢仰面枕著交疊災後腦的雙手躺在雪地上,靜靜地閉上眼睛,此時的防護鏡真正地隔絕的外界的干擾,遮蔽所有的光亮。
身邊的雪陷下一塊,側頭看過去,並沒有起身,而是再次轉回剛剛的姿勢。
雨宮臨江並不以為意,依舊淡淡的掛著笑容,「累了?」
「嗯。」她不想應付,同時也不想要勉強自己微笑,輕輕地應著。
「自己的東西,需要拚力爭取。」
「注定不是我的,何必白費力氣呢。」
「沒有嘗試過,不該放手,即使耗盡最後一滴血。」
是在雪地裡躺下太久的緣故,還是……為何她覺得一向溫暖似陽春般的人,此刻說出的話那麼冰冷的駭人。
「對不起,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雨宮臨江訕訕扭過臉。
「我是不是很沒用、很傻。」藍沁語沒有多想,只是單純的認為他在替自己擔心。
伸出的手臂停留在她面前,遲疑稍許,藍沁語還是選擇自己站起來。
「你太善良,相信在你眼裡不曾有過壞人。」她沒有借助外界的力量,在他意料之中。
柔弱纖細的外表,卻裝載著一顆倔強要強的心。寧願遍體鱗傷,也不會軟弱地低頭。
「這個世界容不得你心慈手軟,站在高處才能保護自己,守護你在乎的人。」
一切正如他經歷過的生活,十四歲那年他明白了這個道理。眼睜睜的看著最愛的人倒在面前、倒在萬丈深淵中。
幼年的雨宮臨江那一刻沒有流淚、沒有哭泣,他發誓要討回一切,不惜任何代價。
「弱肉強食,權利才能讓你挺直脊背,立於不敗之地。」
腳下的雪嘎吱嘎吱作響,他步步緊逼,她寸寸後退。肩膀上的力道像是要捏碎她纖瘦的身體,「臨江哥……你怎麼了……」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裡隱藏著一股火焰。他好似一個沉睡已久的火山,此刻等待著噴薄。
火紅的眼睛彷彿要燃盡她,吞噬她。
肩上火辣辣地,痛得她想要大叫。但面對此刻儼然另一番模樣的雨宮臨江她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晶瑩的雪粒隨風而起,耳邊呼呼的風聲不斷,這風聲彷彿阻隔出另一個世界。遠處的歡笑著的人,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兩人的異樣。
「語兒,讓我幫你,幫你看清一個人的真心……」
不、不要。
藍沁語不住地搖著頭,這個男人太可怕,魔鬼一樣的微笑,讓她顫抖。
「你……冷、冷靜點……」
「我很冷靜,語兒,別怕,不會疼的,很快……」
他步步緊逼,依舊溫和似春陽的笑容,卻如地獄修羅般張開魔爪。
恐懼瀰散至身體每一個毛孔,每一絲毛髮,雙腿不爭氣地僵硬,釘在雪地上,移動不了半分。她瞭解的雨宮臨江不是這樣的人,他到底是怎麼了,雨宮灝你在哪……
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刻,她的腦海裡本能的想到那個難纏又霸道的男人。
嘎吱、嘎吱,沉重的聲音砸在她的心間。
頸側一陣鈍痛,整個人落進永無止境的黑暗。
*
細小的雪粒在風中飛旋,一顆顆晶瑩的顆粒慢慢貼合,混合成鵝毛般的雪花。
「灝,你的技術退步咯。」超過雨宮灝,漂亮的迴旋,停在他面前,無暇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條利落的痕跡。
「嗯,你的技術越來越好了。」
剛剛忽然發慌的緊,或許是太久沒來滑雪,速度太快不適應。
「我們以前每年放假都會來這裡玩,現在這裡還如當年,可我們……」來到他面前,柔柔的環上他的腰背,頭靠在他心房的位置,「我們還能回去麼?」
相戀四年的情人,當年的離開是迫不得已。他嘗盡常人所不能受之苦,只是為了重振父親的事業,把這些年所受的苦痛千百倍的還給那些卑鄙小人。
包括……奪回他的愛情,曾幾何時他是多麼想要重新將她擁進懷裡,可現在,她依偎在他的懷裡,心裡已沒有任何悸動。
反而,他有一種要見到那個傻傻的受了委屈只會自己吞的小女人。
他氣她的好脾氣。
氣她的善良。
更加氣她對任何一個不相干的人,都比對他的態度好。
他就是霸道、就是佔有慾強,就是受不了她對別的男人笑靨如花。
「小晗……」按住她的肩推開,「我們出來該回去了。」
他要回去看她跌倒在雪地上的醜樣子,他想看她被他罵著笨,卻又無力反駁的吃癟的小模樣。
想起她那可愛的小臉,滑動的速度愈發的快了。
灝……
我們的心跳已經不再是容一個頻率,如果連你都不是我的,那有什麼需要我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