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雖暫時想不起來是誰,可她能肯定,裡面的人,她認識。
細小沉悶的呻吟一聲聲傳來,未央心頭一緊,說不清楚的緊張席捲全身。深深吸了口氣,她緩緩向那傳出呻吟的密室走去。
銀針再次出現,放進鎖眼輕輕幾個戳刺,卡地一聲響,鎖開了。
打開門,進入眼簾的是一個往下傾斜的石梯……石梯下面滿滿的黑水,直沒到人的膝蓋……角落大字型地鎖著一個人。
那人頭低的深深的,未央根本沒看到那人的樣貌。
只是,她長且凌亂的頭髮卻告訴外人,她是個女子。
眉頭緊皺,對方的身形,雖然瘦,卻很熟悉。
心底沒來由的顫抖,她瞇了瞇眼睛。踏入密室,緩緩走下石梯,在最後一層沒被淹沒的梯間止步。蹲下身,她盡量坐到和對方同樣高。
那被鎖著的女子感到外人的接近,身體一震。
她忽然掙扎著,嘴裡吐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音。只是,她嘴巴似乎堵著什麼東西,讓她說不出話來。她的身體,因手被吊的高高的鎖在牆上,只能一直站著。即便是累到極致,她也無可奈何。
而她一掙扎,鎖鏈便立刻響起清脆的撞擊聲。
「姑娘?」
未央輕聲開口,怕嚇到她。
密室很深,迴盪著她的聲音。
「別害怕,我不是壞人。你……」
對面的女子忽然抬頭,一張疤痕交錯的臉赫然進入眼簾。
未央黑眸一縮,身子顫抖差點往後倒去,她張大了嘴,看著對方漂亮眸子的慌亂和疲憊,嘴裡緊塞的白布團,和熟悉的臉龐……
對方的反應很奇怪,雙眼間的陌生和距離告訴未央,她不認識自己。
說不出的震驚如潮水撲面而來,未央有些驚,有些喜,還有些酸。
看著她的折磨,未央二話不說跳下黑水。
不管這是不是假象,更不管這是不是陷阱。她只知道,她一定要救她,即便有危險……
和她目測的差不多,黑水淹沒了小腿,直到膝蓋。走近對方,她的銀針再一次派上用場。隨意轉動幾下,那折磨了女子許久的鎖鏈便再沒用處了。
女子驚訝卻恐懼的看了未央一眼,束縛的她東西沒有了,固定她的東西也就不存在了。她身子一軟,差點跌入水裡。
未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扯掉了塞在對方嘴裡的白布,「別怕,我不是壞人。別怕……」未央的聲音很輕柔,一手撫上女子的背部,輕輕拍打著。也輕輕趕去了女子對她的距離感。
對方沒有回答。
或者說,對方根本無法回答。
兩年啊……整整兩年。
她一直以為她死了,畢竟當初是自己親眼看到崔三那把劍插入她胸口心臟處,也親眼看到那把劍在她胸口瘋狂的攪動。
她不知道林傾城為什麼沒死,可是,林傾城現在就在自己眼前。
或許這是陷阱。
可是,她不能不救她。
更不能丟下她自己走。
就像當初她拚命攔下崔三,拚命為自己爭取逃路一樣。
更何況,她是姐姐。
她看著自己的目光猶如小白兔,躲閃個不停。
未央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可如今重要的是離開這裡。於是,她攙著被鎖了許久許久的林傾城,離開了這個黑水蔓延的密室。
兩人的速度比未央自己一個人的速度慢了很多倍。林傾城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可她似乎也知道要逃,以至於,她不喊累,不停下,只是捂著胸口處,咬牙堅持。
只是,地下室好歹是人家的秘密基地。雖然在裡面的時候逃走的很順利,可到了外層後,困難還是來了。
很多時候,一些看上去普通至極的東西都成了按鈕。一個不小心踩中一點,暗器便飛射而來。
未央靠著自己的身手帶著動一下都是難度的林傾城左閃右躲,一間間房一件件密室離去,終於,兩人看到了光亮。
林傾城雖然變得什麼都不記得了,可在這一段路中,她與未央的關係卻是好了很多。至少在看未央的目光中,少了那麼一些害怕。
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喜。
「我們就快要出去,你要堅持,我知道你胸口很疼,咱們出去之後馬上找大夫給你治療,可好?」
未央輕聲淡淡道。
林傾城扯了扯嘴角,點頭。
未央深吸了口氣,忽然想到了蒼絕,然後,又想到了鳳隨然。氣氛有些溫馨,只是,溫馨還未開始擴散,未央便覺肚子忽然一陣陣痛。
臉色一變,她腳步一頓,捂著腹部底下冷汗。
林傾城一驚。
而就在這時,林傾城依舊存在的敏銳直覺忽然察覺到危險。她心頭一驚,下意識地轉身擋在了沉浸在痛楚中的未央的身前。
噗嗤一聲拉長。
未央大驚,看著這忽然出現的黑衣人,忍住疼痛袖子一甩,一大把銀針呼嘯而去,那黑衣人本還在高興自己的劍刺中了林傾城,看著急速飛來的針,措不及防,被紮了一臉洞。
而最致命的,便是穿破他額頭的一根。
還保持在驚恐中的他就這麼死了,砰,屍體向後倒去。
看著林傾城手臂上那條又長又深的傷口,她鼻子一酸。
又是她救自己。
自己到底要欠她多少?
林傾城抬頭,對著她笑了笑。
眼神分明在說,沒關係。
心頭一疼,可未央知道如今不是煽情的時候,「我們快走。被發現就不好了。」然後,便又攙著她向出口走去。
還好,已經離出口不遠了。
而剛才那個黑衣人,似乎也只是個意外。
順著石梯除了地下室,初夏的陽光並沒有那麼熱烈,照在兩個剛從陰涼之地出來的人身上,分外溫暖。
而外頭,如未央所想一般,有很多人。
他們全都穿著黑衣,警惕的眼望著四周,不準備放過一個出現在四周的陌生人。
兩人躲在一旁,林傾城有些無措,未央卻顯得很是鎮定。
想了想,她決定再用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