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真打算瞞未央一輩子麼?」
未央心神猛的一顫。
與此同時,她也清晰的看到模糊的柱子上倒映著蒼絕的背影,狠狠地震了震。
雙眸微瞇,看來,還有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甚至,很多。
不然,在他聽到妃暄兒的話時,他的反應也不會這樣的大。
只是,他總是鎮定的,一瞬的失態後,他忽然又笑了笑,很淡定的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搖了搖頭,「師兄,你明知道瞞不過暄兒的。更何況,當初在蘇城時,是你自己告訴暄兒,你根本不喜歡她。師兄,你接近她,不就是為了寶藏嗎?」
「別說了!」他雙眸一瞇,低喝道。
「暄兒要說!」她不甘示弱,一切表面的溫婉與柔弱在這一刻灰飛煙滅,「她是聖女,師兄你要知道,當初不止是大楚國師算出她是寶藏的關鍵,就連師父也這麼說不是嗎?你滅大楚,真正的目的不就是她麼?你接近她,直至現在禁錮她,不也只是因為她是寶藏的關鍵?師兄,你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藏寶圖,更是寶藏……」
未央一滯,呼吸在這一刻自動停止。
她的眸子變得深不見底, 腦子一片空白,有些轉不過神來。
卻下意識的希望他能否認她的話。
至少,他的否認能讓她有自我安慰的力量。
可是,許久許久,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他在沉默,在遲疑……
他清楚的明白,妃暄兒所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
當時還小的他因蒼黎戰敗被送到大楚當質子,在一群想致他於死地的人眼裡小心偷生,一次意外,卻讓他碰上大楚皇帝與國師的對話。
自此,他知道了所謂聖女的秘密。
表面風光的楚雲初,實際上只是一場寶藏之爭的犧牲品。
聽到秘密的他很自然便浮現了楚雲初小小的身體與臉龐,他記得就在前幾天,還是奶娃娃的她就在他快要餓死的時候給過他一個饅頭。
粉嫩的拳頭伸到他眼前,直到如今,記憶依舊猶新。
聽到秘聞,即便是小時候的他也不失警惕與心計,深深地將秘密藏於心底,默默記起,等待機會。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五年前,他登基為帝,三年前,他羽翼漸豐,帶著大軍直搗大楚京城。
於是,昔日輝煌的大國就在他手中成為了灰燼。
帶著眾多俘虜回蒼黎,他心底深埋的秘密在此時漸漸浮出水面,為見楚雲初,他親身下地牢。
然後的然後,兩人就這麼產生了牽絆。
可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打消了傷害她的任何想法。
如今她再問,他能否認麼?
一開始的事實就是如此,他要怎麼否認?
於是,就這麼一分沉默,讓這邊的未央死了心,散發著餘熱的心臟被撲來的冰冷海潮淹沒。
妃暄兒眸中閃過一絲光芒,蒼絕正想說話,她卻忽然張開手臂向他撲去。
他一怔,想說的話憋在喉嚨口。
「絕……」緊緊抱著他,往日的稱呼在這一刻變得親密無間, 「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和她在一起你一定很辛苦吧,師父曾說過我們才是一對。等拿到寶藏,和暄兒在一起好不好,不要丟下暄兒……」
蒼絕眉頭緊皺,對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還有這突如其來的話,有些生氣。
只是,背對這邊的他並不知道,他的表情未央看不到,只看到他一動不動的高大身軀。
他被妃暄兒抱著,一動不動。
眸光微閃,他忽然抬起了手,拍在她背部,溫柔撫慰著。
這一動作更鼓勵了緊緊抱著他的女子,動了幾下身子,兩人的姿勢便變了個樣,從一開始的單方面抱著,變成她依偎在他懷裡。
她的聲音有點飄忽,似在囈語著。她說,「我一直相信我們能水到渠成。」
是的,她一直是個高傲的女子。她完美,才情能比上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武功能比上從小學武的男子,美貌就更不用說了。
從小到大便受人追捧的她從來不屑那些普通男人。
她要的,是他這樣的……
可是,高傲促使她無法放下身段追求他,即便與他好久不見,她也表現的很是淡定,或者說,很不在乎……就像她自己說的,她自認為可以和他水到渠成,可沒想到……沒想到中間卻殺出個程咬金……
幾年來做的一切,全都功虧一簣。
這,叫她怎麼能甘心?
微不可見的惡毒閃過眼底,她嘴角卻勾起,目光越過蒼絕的身軀,遙遙看著那轉角處露出的衣服一角。
再也聽不下去了,未央雙拳緊握,咬牙抑制住衝出去撞破他們「姦情」的衝動,有些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水榭。
她想,她還是要淡定……
雖然她心裡很難受很難受,甚至,她眼睛酸澀地快要流下淚來。可是,經過那麼多事後,往日的淡定已經被她找了回來。
至少,她不能就那麼衝出去。
她得緩一緩,她要好好想一想。
若他真的背叛她,若他真的從一開始就利用她,直到現在還利用她,她該怎麼辦?她能怎麼做?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不是嗎?
還有妃暄兒。
妃暄兒是一個那麼有心計的人,剛才那些事,會不會,只是個圈套……
淡定,一定要淡定。
不能在衝動之餘做出一生後悔的事情……
深深吸了口氣,淚水在眼眶打轉。
藏寶圖……寶藏……聖女……
這些都是她所不知道的,她安分了太久,她也不願意去管那些和她無關的事情,可如今,這些本無關的事情卻全堆到了她的身上。
離開水榭,未央沒有向之前和紅翠綠萍說好的地方行去。
心思還在方才兩人的談話中,她暈頭轉向的,不知走到了哪。
等她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走錯了路。
眉頭緊皺,她轉身正要回去,耳邊風聲響動,一白影忽然從天而降……